"保护令已经正式生效。"秘书谨慎地汇报，一边转着眼珠子观察李元的表情。

秘书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但是厉总居然说要再做一次亲子鉴定，法院那边在核查亲子关系的时候，发现厉小少爷出生证明上化验登记的父子关系，确实是厉家的。如果这样的话，庭审意见那边，律师还在跟，可以叫厉家赔偿。同样，厉家单方面不认厉小少爷，并且保护令生效的话，厉小少爷是不需要赔偿的，厉家反而要赔偿。厉家不仅是赔偿元总您，还能赔偿小少爷精神损失费。市政那边也在查精神病院是否有违规虐待病人。"

李元满意地点头，转向我："听到了？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他的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让我不知如何回应。穿过长长的走廊，两侧办公室里的员工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明目张胆地打量，更有年轻女员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显然，我和李元的"绯闻"在这里早已不是秘密。

总裁办公室的门推开，尽管半年前我是这里的常驻人员，但是眼前的景象让我呼吸一滞。整面落地窗俯瞰整个晋陵市，远处厉氏集团的楼宇相形见绌。装修是极简的中式古典风格，唯一亮色是书架上黄色的符纸。

"坐。"李元指了指会客区的真皮沙发，"冰箱里有饮料，自己拿。我有会要开，一小时左右回来。"

他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衣帽架上，解开袖扣重新挽了挽袖子。

"元总......"我犹豫地问，"我能看哪些书？"

李元挑眉，指向右侧一整面墙的书架："随便看。但别碰办公桌上的文件。"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商业机密。"

门关上后，我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陷进沙发里。办公室隔音极好，外面的世界仿佛被完全隔绝。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晋陵全景尽收眼底——这座城市承载了我太多记忆，好的，坏的，血腥的，不堪的......

书架上的藏书出乎意料的丰富，从商业管理到艺术史，甚至有几本精装的古典文学。我抽出一本《晋陵地方志》，翻到"三大家族"章节，里面果然记载了叶、厉、元三家的兴衰史。但奇怪的是，有关叶家的部分被人用黑笔整页涂掉了。

"在看什么？"

李元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我吓得差点摔了书。他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杯咖啡。

"没什么......随便翻翻。"我慌忙合上书放回原处。

他递给我一杯牛奶："自己加草莓酱。"

这个细节让我心头一暖——他记得我的口味。我小口啜饮，偷瞄李元的表情。他似乎心情不错，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会开完了？"

"嗯。"他松了松领带，在我对面坐下，"你父亲气得不轻。"

我握紧咖啡杯："他说什么了？"

"这回又想要你回去当儿子了。"李元轻笑，"哈哈哈哈哈哈。"

尽管早有预料，亲耳听到还是让我忍不住也笑出了声。

"当你儿子也不会厉家了。"我老实承认，"元总，你怎么知道我父亲居然会和我断绝血缘关系？"开庭那天，惊讶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还有录音。"他轻描淡写地说，伸手去够一边的文件袋，"你听。"

李元走向办公桌后的墙面，那里挂着一幅晋陵老地图。他按下隐蔽的开关，地图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电子显示屏。

"这是..."

"医院监控。"他调出几个画面，"年前，你们家一个女佣人流产了。"

我的目光立刻被一个画面吸引——大哥厉可傲正站在医院贵宾休息室里，脸色阴沉地对着狄太太和父亲。即使透过监控，也能感受到他的怒气。

"阿澜流产那天。"我点头，那天我早走了，不知道父亲和大哥，还有狄太太有留下商量事情，没想到李元这种录像也有。

"这是大波给我的。"李元冷笑，按下播放键，"我还没有调取医院录像的权限。"

视频里的大哥皱着眉头，"梨花木的盒子分明给了厉星辰了，怎么先死的不是他？"

“可能他不是亲生的，不知道沈欣哪里弄来的野种。”狄太太声音尖锐。

"看到了。"李元关闭监控，地图重新归位，"你怎么不是先死的那个。"

他走近，突然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小星星，你看看......你的'家人'可真好呢。"

他的呼吸带着咖啡的苦涩，眼神却异常清明。我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回答。这个暧昧的问题让我耳根发热。

"谢谢你。"最终我低声说。

李元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轻轻拍了拍我的脸："乖。"

办公室门突然被敲响，秘书的声音传来："元总，厉总还是不愿意走，说要晚上和厉小少爷吃饭。还有市政的人来了，说要找厉小少爷取证，他们要查精神病院的事情，然后他们把线上会议取消了，现在人直接过来当面开会了。市政那边说不仅精神病院的要解决，商业街扶贫项目入驻也要今天谈好。"

"知道了。"李元松开我，恢复商业精英的冷漠表情，"叫市政的先等着，你别乱跑，别有被捉回厉家去了，小星星。"

他离开后，我重新打量这间办公室。外部接待厅的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角落里摆着高尔夫球杆，茶几上除了一个花瓶外几乎空无一物——典型的商人做派，看不出任何个人喜好。

转身离去的背影没有丝毫留恋，仿佛刚才的暧昧只是我的幻觉。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龙涎香证明那一刻的真实。

镜子里，穿着正装的我陌生又熟悉。领带是李元喜欢的温莎结，西装剪裁完美贴合身形。只有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阴影提醒着过去的创伤。

直到我的目光落在办公区的书桌抽屉上。最下面的抽屉微微凸出，像是匆忙间没关好。鬼使神差地，我走过去轻轻拉开——里面只有一个牛皮纸档案袋，露出一点黄符纸页脚。

我犹豫着要不要打开看看，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我赶紧推回抽屉，刚坐回沙发，李元就推门而入。

"他们怀疑我软禁你。"他皱眉看着手机，"晚上一起去吃饭。"抬头看我，"也是够烦的，还能不能过春节了。"

他慢慢走近，阴影逐渐笼罩我。我下意识后仰，却被他一手撑在椅背上困住。

"小星星，"他俯身，呼吸拂过我耳际，"有些游戏，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这个距离太近，近到我能数清他睫毛的根数，看清虹膜里细碎的棕色纹路。他的瞳孔在阳光下收缩成针尖大小，像大猫咪般危险又迷人。

"有没有想回厉家？"他突然开口，声音因愤怒而略带沙哑，"你怕我软禁你吗？"

我连忙摇头。

“市政的人在查精神病院，你到时候实话实说就好了。”李元领我走出办公室，来到旁边一间空闲的招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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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比我预想的要久，甚至父亲和大哥还是不是冲过来捣乱。

市政的那几个官员，盯着我看，一个二十岁的小孩，和一个三十五岁、纵横商圈的老狐狸，他们反复问我是不是李元给了不正当的暗示，才让我和他发生关系的。他们甚至害怕李元软禁我，表示可以给我申请青年公寓居住。

随后他们又询问了关于精神病院里发生的事情，昨天开庭前，已经保留了法医验伤记录。市政的人表示精神病院里没有我的入住记录，但是昨天法院派车去接我的时候，执法记录仪确实拍到了我是住在精神病院里面的。

他们让我放心，证据确凿，只是不知道细节，想要再次确认一下。

隔壁的父亲和大哥，完全没有料到法院的执法记录仪拍下了全过程，还以为联合精神病院的院长，把登记删掉了就万事大吉了。

但是，这件事并不能完全算在厉家，后来市政给出的结果是：精神病院的院长被拘留调查，并没有直接证据指向厉家参与精神病院的事务。

甚至父亲送我去精神病院的借口，也被市政的人默认同意了——“只是想要治疗一下小孩子的性取向。”

直到傍晚，将近饭点，李元还没有和市政的开始谈商业街的事情，入驻扶贫商铺就意味着要少几个已经谈好的品牌商铺，一时半会还没有和品牌商沟通，市政完全是向李元施压了。

“还去凌霄楼吗？”李元疲惫极了，“晚上还要谈商业街入驻，陈家和宋家马上派人过来。”

市政的几个人立刻面露难色：“李总啊，我们政府机关单位的，有规定的，招待不能超过多少标准的，晚上就在你们员工食堂将就一下吧，晚上也是随便谈一谈，也不用立刻叫合作商过来，后面我们再找时间慢慢谈吧，今晚主要是想看个意思。”

另一个业务员立刻点头：“今天是不着急啊。但是这事啊，年前要解决，咱们也想给贫困户过个好年嘛。李总，现在大政策、大环境是这样的，以后市里面、省里面，有评优秀企业家，这不得第一个想着李总您么。”

一听见吃饭，我屁颠屁颠的跟着跑到了员工食堂

员工餐厅在中间层，宽敞明亮得像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区。李元的出现引起一阵骚动，更别说他还带着我——这个组合足以让所有员工瞪大眼睛，市政的几个业务员反而没有那么抢眼了。

"想吃什么？"李元低声问我，仿佛没注意到周围的视线，语气里透着无奈和宠溺。

"都行......"我口水都要留下来了，要是学校食堂是这个配置，我宁愿天天上学。要是元总的公司这么好吃的话，那就天天上班。嘿嘿嘿嘿。

李元直接带我去到一个档口，熟练地点了几道菜：白切鸡、清蒸鲈鱼、上汤菜心......全是清淡的风味，还有晋陵甜口的小笼包。

端着餐盘找座位时，我听到周围员工的窃窃私语："那就是厉家小少爷？比照片上还好看......"

"听说为了元总跟家里决裂了？"

"嘘......小点声......是厉家不要他。"

我的脸烧得通红，几乎要把头埋进餐盘里。李元却泰然自若，甚至故意在众目睽睽之下为我夹了块鱼肉："多吃点，你太瘦了。"

这个亲昵的动作引起一阵小小的惊呼。我低头猛扒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李元似乎很享受我的窘迫，眼中闪着恶作剧得逞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