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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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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将悲田坊内染疫的病者安置好,已是未时,医者们简单的在幄帐内用膳,因照顾病者轻重不同,为防止医者染疫,江篱遂让众人分开各自用餐 。

冬葵将膳食搁在案上,将筷子用纸花拭了拭,递给褚楚:“这州衙周娘子的手艺堪比食肆,特别是云英面,三娘尝尝。”

褚楚夹起一片云英面,赞叹道:“这周娘子刀工不错,能把这面片切的如此薄。”话完放入嘴中,眸中瞬时亮了,入口即化,面片虽甜却不腻,这一碗汤面一滴不剩全都入胃。

正吃着听到幄帐外传来江篱的声音,褚楚边拭唇角边起身至幄帐外。

帐外江篱正与叶壑说话,俩人余光注意到褚楚掀帘出来,叶壑朝着她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江篱系好面罩伸手朝她招了招,她立即快走几步至其面前。江篱目光落在她身上:“阿楚,今日可还习惯?”

褚楚笑嘻嘻道:“习惯,这周娘子的厨艺可谓惊艳四座口感俱佳。”

江篱闻言摇头:“你可真是个小馋猫,就知道吃。”

褚楚笑了笑,柔声问:“阿兄,日落后可还回邸店?”江篱抬头看了看远处,道:“不回了,我诊治的病者皆重,为城内百姓安危考虑,还是不回城了。”

“那我今日可否回城?”褚楚边问边系好面罩。

江篱听后略一思索,缓缓道:“今日你诊治病者较轻,可回城,这几日你去田庄诊治。”说完一顿,复又沉声道:“阿楚,这里病者多,已有一医者染疫身亡,实在是抽不出人陪你同去田庄,你且辛苦一番。”

褚楚听了这话,知道江篱的苦心想让她远离危险,不由得一笑:“阿兄,你不用保护我,把我当成一医者便可,他人能做的我亦能做。”

江篱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自小便在我们身边,我不护着你,还能护着谁。再说,田庄佃户,仆役众多,一番诊治下来也要数天,一旦发现有异,立即送到悲田坊。”

褚楚应了一声,江篱继续说道:“人命至重,其中也包括你,你万不能有半点闪失。”

见他如此嘱托,褚楚乖巧的点头,俩人站着又聊了几句,直至有医者来唤江篱,江篱这才离开。

褚楚见汤药已熬好,便和楚京墨一一端至房间,见他们全都喝下,查探一番后见他们症状并未加重,略有欣慰。

褚楚忙至晡时,在江篱的碎碎念中,终是起身下山回城。

几人刚行几步便顿住了,便见邢震烨负手而立,楚京墨悄然觑了一眼褚楚,对身后的冬葵、徐扬摆了摆手,三人默默走至一旁。

褚楚缓缓踱至他身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问:“将军在此看甚?”

邢震烨身姿笔挺,悠然的神情中透着几分孤独,幽幽道:“你说这荒野中最动人的是甚?”

夕阳西下,远处的树木沐在余晖中,褚楚嘴角微微扬起:“既是荒野,皆是万物,万物生生不息,这些皆是生命的延续。”

“好一个生命的延续。”邢震烨垂眸,抬眼时眸中已是清朗,他转过身,瞥了一圈,问:“你们这是回城?”

褚楚闻言点头:“师兄让我明日去田庄。”

他看了看山下:“明日我送你去田庄。”

听他如此说,褚楚眸中一亮,问:“将军今晚可回邸店?”

邢震烨“嗯”了一声:“晚些回去,再去会会那靖朝贵人。”听他提及程申姜,褚楚心内一阵郁郁,话至此,她回首瞥了一眼,淡淡道:“那我们先回城了。”

话音落地邢震烨转身抬脚,她手一抬示意他止步,朝他莞尔一笑,转身径直朝着山下行去,一旁的三人忙追了上去。

徐扬赶着马车,褚楚半倚半坐在软垫上,楚京墨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尚无回应,他轻轻咳了一声,还是毫无反应,遂开口唤道:“阿楚,阿楚,阿楚。”

闻听声响,褚楚抬眸,见她抬眼遂开口问:“你这一上车就在琢磨,琢磨甚呢?”

褚楚慵懒的看着他:“邢宰执抵达禹州,禹州疫情可会对众言明?”

楚京墨闻言继而撇撇嘴:“这可不好说,邢宰执抵达禹州,疫情没有扩散那是上策,若是无法控制,圣上恐要下罪己诏。”

闻听此言,褚楚立即坐直身体,担忧的看着他:“自我大昱开朝以来,尚无帝王下罪己诏,若真如此,靖朝,徽朝恐会蠢蠢欲动。”

楚京墨心底泛起一丝悲凉,低声道:“阿楚所言极是,我大昱恐会动荡。”

一旁的冬葵瞧了瞧二人的神情,忙不迭打岔:“三娘,明日何时来悲田坊?”

褚楚复又半倚在车窗上:“阿兄让我明日起去田庄,待会回到邸店,你和徐扬去城中的药铺多准备一些药材,我们在田庄要多待几日。”

冬葵点头应允,褚楚刚想阖眼,又想起另外一事,故而好奇问道:“京墨,楚王在靖朝威望如何?”

楚京墨听后,身体前倾,压低音量:“靖朝太子昏庸,别看楚王现是闲散王爷,”话至此,楚京墨复又降低音量,附耳继续道,“这靖朝的大位日后恐是这位登上。”

褚楚错愕的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楚京墨见她如此惊愕,便将程申姜的事迹娓娓述说。

原那程申姜在民间被称为一代贤王,军中威望甚高,对待士兵和蔼可亲。

在一次与徽朝的战役中,因深处两朝边境,冬季气温相当恶劣,两朝的将士都要适应风雪交加的气候,久而久之两朝将士皆守不攻,时间久了军心便涣散,在一次夜晚的突袭中,护卫他的士兵胳膊中箭,且箭上有毒,需要挤出血液,随军的军医挤了半天,收效甚微,程申姜一把推开军医,先是挤血,不顾众人阻拦,后又吸出血液,这才将毒液排出。

在场的将士皆怔,不一会便在军中传开,他此举让军中所有将士深受鼓舞,士气顿时大增,在那场战役终是战胜徽朝。

听他说完,褚楚愈加郁闷,闷闷问道:“那他此行来禹州意欲何为?”

楚京墨耸耸肩以示不知,拿起垫上的团扇扇了扇:“阿楚,这贤王脑中想甚,亦不是我们此等人能猜透的,你我顾好自己的事便好,邢宰执即将到了,这烦心事还是让他头疼吧。”

褚楚伸腿踹了他一脚,痛的他忙扔下团扇,龇牙咧嘴的揉着腿,嘟囔着:“你踢我作甚。”褚楚上下打量一番,厌弃的说道:“去田庄这几日,不许你穿的花枝招展。”

“你这用词不当,我这哪是花枝招展,明明是玉树临风城北徐公。”楚京墨洋洋自得的说着。

冬葵听后仰面大笑,楚京墨狐疑的望向她,冬葵止住笑声:“楚郎君,奴婢送你四字。”

楚京墨闻听此话,瞬时坐直了身体,满脸期待的望着她,只见她缓缓道:“我欲呕矣。”

话完便掀开车帘,与徐扬坐在一起,楚京墨双手忍不住的发抖,眸光望着车帘,道:“阿楚,你看这婢女,------你这婢女,如此放肆。”

褚楚继续假寐不为所动,楚京墨一气之下将团扇扔至她腿上,褚楚抬眸,笑道:“若是有下次,我定帮你训斥她,怎会如此说貌似潘安的楚郎君。”

楚京墨甚是满意的点头,俩人在嬉笑中终是抵达邸店,冬葵回房拿了银钱便和徐扬出去采买药材。

褚楚简单洗漱一番后,便拿着书信去了王落葵房中,待了一盏茶时辰便告辞出来,她涉阶而下,便看到程申姜与楚京墨正坐于堂中。

褚楚辍步,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的背影出神。直至对上程申姜清冷的黑眸,褚楚脸色微变,旋即恢复往常,步履从容走下来。

待她落座,程申姜眸底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笑问:“褚三娘昨日休憩可好?”褚楚抬眸凝望:“托贵人的福,一切安好。”

程申姜拂了拂衣袖,漫不经心的道:“明日我便启程去郴州。”

杯至唇边的褚楚微微一怔,抬眸轻轻一瞥,对上他那慵懒的眸底,并无玩笑之意,褚楚遂平静的抿了一口茶,若无其事的放下杯子。

褚楚眉头一挑:“郴州盛产陵苕,贵人可观赏一番。”程申姜亦是眉头一挑,双手环臂道:“离开禹州,可是如了娘子的愿。”

楚京墨闻言,忙不迭放下手中团扇,随即脸上挤出一抹笑意:“瞧贵人这话说的,我大昱地大物博,美景不在话下,贵人既来到大昱,自是要踏遍大昱的山山水水,亦不枉此行。”

“郎君所言极是,来了禹州这么久,唯一遗憾便是尚未去兴明寺祈福,真乃遗憾也。”程申姜语气闲散,言下之意又意有所指。

此言一出,其余俩人皆怔。

褚楚手指紧紧握着杯子,一丝无法言说的无奈沁入眸底,此时店仆端上膳食,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程申姜见仆役退去,便执起酒壶倒了两杯酒,搁在楚京墨跟前,看了一眼褚楚,笑道:“娘子不甚酒力,以茶代酒便可。”

三人举杯,只见程申姜爽朗一笑:“有幸与二位相识,程某甚是荣幸。我们共饮此杯,有缘下次相见。”

“请。”

“请。”

三人一饮而尽。

褚楚扫视一圈,堂中并无他人,亦是自己斟了一杯酒,楚京墨程申姜不解的眼神望向她。

褚楚恭敬的举着酒杯,真诚的道:“女子于世实属不易,在此多谢贵人的开诚相见,愿在你的治理下,这世间能少些偏见。”

话毕便一饮而尽,程申姜亦是一饮而尽。

“褚娘子谬赞。”

喉间的辣气顿时涌了上来,褚楚抹了抹脸面,笑呵呵的拿起酒壶,一旁的楚京墨忙按住其手,劝道:“阿楚,莫要再饮酒。”

褚楚一把推开其手,嘟囔着:“今日高兴,我就饮一杯。”

楚京墨默默的摇摇头,复又拿走酒壶,褚楚右指指了指他,朝他谄媚一笑,趁其不备顺手拿了程申姜眼前的酒壶,程申姜来不及制止,愣愣的看着她。

褚楚笑呵呵的倒了一杯酒,自顾自一饮而尽,饮完将杯子倒过来甩了甩,道:“一滴未剩。”

楚京墨忙不迭招手唤来一店仆,附耳叮嘱了几句。

褚楚毫无形象的打了一嗝,楚京墨忙用团扇遮住其脸,赔笑解释道:“贵人见谅,阿楚平时很少饮酒。”

程申姜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扬起酒杯一饮而尽。褚楚晃晃悠悠的坐在那里,楚京墨无奈叹息一声,立于其后护着。

顷刻间褚楚脸颊已泛起微红,努力的眨了眨眼睛,冲着对面的程申姜迷离一笑,望着她那清澈眸中透着几分朦胧,程申姜微微一怔一时看失了神,须臾后复又低头抿了一口酒,抬眼时眸中已恢复往常。

褚楚手托腮凝望着他,醉意朦胧的开口:“殿下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天下?”

此言一出堂内瞬时静寂,只听见呼吸声。

楚京墨忙用团扇遮住她的下巴,低声喝道:“阿楚,你喝醉了,我扶你上楼。”

褚楚一掌拍开团扇,回头睨了他一眼:“你才喝醉了,我不上楼,你上楼去,我不去,我还没听到贵人的回答。”

楚京墨抹了抹额头的汗滴,笑道:“她真醉了,贵人莫要往心里去。”

程申姜闻言环视一圈,堂内柜台只有一仆役,凌厉的眼神射向他,那仆役虽不知发生何事,见三人如此只能退到后院。

程申姜双眼一眯,笑问:“褚娘子此话何意?”

褚楚亦是浅浅抿了一口酒,慵懒的道:“楚王少时从军,治军严谨,多次领军作战,取得辉煌战绩,为靖朝立下汗马功劳,赢得百姓的赞誉。如今一闲散王爷。”话至此,回头看了一眼楚京墨,笑问:“你信吗?”

未等他回答,褚楚右食指摇了摇:“我不信。”

短暂的沉默后,程申姜目光如炬,唇角微弯,嗓音低沉的问道:“褚娘子希望程某成为何样的人?”

她偏头,淡笑一声,手指有节律的敲着桌面,望着他慢悠悠说道:“我希望楚王能重视民生、整顿吏治、稳定边疆世间再无战事、没有男尊女卑之言,女子亦能平步青云。”

话音落地,楚京墨瞠目结舌的看了她一眼,复又小心翼翼的看着程申姜,见他面上并无不悦之色,这才安心。

程申姜唇角不经意上扬,信誓旦旦道:“日后程某定会如娘子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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