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胤祐看清来人,刚才还冷冰冰的那张脸,顿时堆满了笑意。小洛子暗暗得意,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俩,识趣的带上门便出去了。
来人一身湖绿的锦衣玉袍,明着看,风流倜傥无限,可打细了看,才发现风流中自带三分俊俏。
胤祐见她这身打扮,大致也明白其含义,不禁笑道:“贵客啊!我有失远迎了。”
“只可惜,某人还不领情,不愿相见呢。”
此刻站在胤祐面前的人,正是女扮男装的毓沅。自那日听闻胤祐落马提前回京一事后,便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来探望他。
胤祐临行前,两人闹的有些不愉快,事后,毓沅也曾后悔过,好歹是胤祐救了她,她不管怎样也不该说出那样的话来。可是,那日之后不久,胤祐便随康熙帝离京了,纵然自己有心向他赔个不是也没有机会了。
自胤祐回京后,她也曾听说他一直在府里休养着,哪儿都不曾去,想来是腿伤不轻吧。念及他也救过自己,毓沅终是决定亲自去七府探望他。
可是,她一个姑娘家跑去一个皇子府里,无论是什么理由总是不妥,于是,万般无奈下,便换了身男装,假装世家公子哥,这才去了七府。到了七府门口,她也不敢直接找人通报,只对门口的侍卫说找小洛子。她想小洛子那么机灵,准会替她安排妥当的。
胤祐见毓沅竟会主动来府里探望自己,早已心花怒放,想起自己临走前,两人还闹的不愉快,他正愁着下次又该怎么去向她解释,却没想到毓沅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有些事,一旦有人先迈出一步,或许,结果就会截然不同了。
此刻再听她的娇嗔之语,胤祐哪还有心情跟她斗嘴,只一味的讨好说道:“这不是不知道你嘛!都怪小洛子,那家伙居然不实话实说。”
“小洛子哪不实话实说了?我听的可清楚了,分明是你不给他机会说。”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胤祐磕头如捣蒜的向她认错。
毓沅白了他一眼,在他卧榻一侧坐了下来,想起来意,才问道:“你的伤好点了么?”
胤祐躺在榻上,想了想回答道:“都好差不多了,天天喝那些乌漆抹黑的药汁,想不好都难。”
毓沅笑道:“你这人还真是奇怪,生病了可不得喝药,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还怕喝药不成?”
“不是怕不怕的事,谁愿意日日喝夜夜喝那玩意。”
“不喝能好么?”
胤祐歪着脑袋笑着打量她,虽是一身男装,可此时此刻见到,却越发想念她以前着女装时的俏丽模样,便回答道:“能啊……你早些时候来,我就早好了嘛。”
毓沅听闻,脸一红,“就数你贫嘴,我又不是大夫,我来做什么?”
“有美作伴,赏心悦目,伤口自然也会不愈而合。”
“没句正经的。”毓沅柳眉微拧,起身道,“反正看也看过了,你好好将养着吧,我回去了。”
胤祐见她才来便又要走,一时情急,拉住了她的手腕,说道:“没你这么探病的,凳子还没坐热就要走。”
毓沅被他拉住了去路,想抽手却抽了几下都没成功,不满的说道:“没你这么待客的,还动手动脚。”
“我是事出有因。”
“你是没规没矩。”
“那是因为我有情啊。”胤祐说着,手掌往下挪了几分,径自牵起柔荑。
毓沅脸色一变,“你……还不快放手。”
“不放!”胤祐笑的更邪佞,眸中精光一闪而过,牵住毓沅的手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拽入自己怀里,末了还不忘在她粉颊一侧,轻吻了一下。
毓沅满脸通红,想要挣扎起身,却被胤祐禁锢的死死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你……你无礼。”
“哦?是吗?”胤祐抱她在怀,依旧游戏人生的笑道,“那我道歉!”
“我不接受。”毓沅答的飞快。
“那就欠着吧,分太清楚了见外。”
“好没道理,谁跟你一家人了?”
胤祐丝毫不理会她的话,只是愈发凑近其耳旁,悄声说道:“我是说真的,我真的有情。”
毓沅提眸望着他,半响才回道:“我不是你逢场作戏的对象。”
“情由心生。”胤祐握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之上,“嘴也许会说假,这里不会。”
“我又看不到它。”毓沅娇嗔道。
“那挖出来给你看看?”
毓沅伸手抚上胤祐的唇,止住了他的话,“说什么不好,说这些不吉利的。”
胤祐抚上她的手背,轻轻一吻,“句句发自肺腑,没半分虚假。”炽热的气息随着他的一字一句直扑毓沅娇羞的脸颊之上,毓沅被这男性的陌生气息笼罩着,双颊已红到透粉,好似喝了一坛陈年老酿,酡颜如醉。
胤祐倾身覆上,密密麻麻的亲吻着她的耳垂,她的脸颊,直至扑捉到她的朱唇。唇齿缠绵间,熟悉而又霸道的气息侵占了她全部的呼吸,她想抵抗,却躲不过胤祐的不依不挠,身体在他的温情攻势下,禁受不住的柔软无力,脑中也在抑制不住的意乱情迷。她被吻得完全无法思考,仿佛不由自主地跟着他旋转着,眩晕着,陷入一个充满浓烈情欲的漩涡。直至胤祐最后离开她的丹唇时,她才赫然发现,抵触在胤祐胸前的双手,早已不知什么时候勾在他的颈脖之上。
入夏后,已下过好几场大雨,今年的雨水似乎格外多,想必入秋之后定然又是个丰收之年。前几日的骤雨,每每待胤祐想出门之时,便狂风呼啸起来,好像故意不让出门似的,把它困在府里好多日。
难得今日终于放晴,虽然又是个烈日,却也阻挡不住胤祐出门的脚步。约上了毓沅,带了小洛子正想去找富察痕。
自从胤祐从京西归来,还从未见过富察痕一面。自己在府里养伤的日子里,这天煞的富察痕居然也没来探望过自己,果真不是他谙达了,就对自己不闻不问了。
其实,富察痕又岂是胤祐想的那般,自从听闻胤祐落马一事,他自责不已。他实在无法相信,以胤祐的骑术怎么会从马上掉下来?可偏偏胤祐自己也承认,他不信也得信了。而后,康熙帝从京西传来的旨意,令富察痕又愧疚不已。身为皇子的骑术谙达,教了他那么多年,不仅没有长进,反而落的个落马的下场,富察痕面子上自然下不了台,虽然知道胤祐一直在府中养伤,他又怎会有脸再去见胤祐。
“小洛子,打听清楚了么?”
自从富察痕当了自己的谙达以来,胤祐还从未打听过富察痕究竟住哪儿,现在临时想去看看,才命小洛子去打听。
“回主子,打听清楚了,就在牛街后巷的教子胡同里。”
“你去找富察大人,还非叫我出来干吗?”毓沅听了他俩的谈话,这才知道胤祐今日要去找富察痕。
胤祐咧嘴一笑,“给你个机会见见我啊。”
毓沅瞥了他一眼,对于他的嬉皮笑脸,她只能装听不懂。
胤祐习惯性的去牵毓沅的手,却被毓沅躲开了。他不解,却听毓沅尴尬说道:“俩大男人,在街上手拉着手,还不叫人看笑话?”
他这才反应过来,今日的毓沅又是一身男装打扮,不禁后悔自己的决定,本是为了方便,现在倒反而不方便了。
自从毓沅那次探病之后,他二人相约去了不少地方。京郊的赛马场自然是去的最多的,初此之外,碧云寺,鸿宾楼都是他们故地重游的地方,护城河、广安街更是心血来潮就会跑去的地方。
而每次两人一起,胤祐总会牵着她的手,起初毓沅还觉得羞怯,尤其是在人多的地方,更是不好意思抬头。
胤祐不管那么多,坚持要拉着她的手,还义正言辞的说,不拉着她,怕她会走丢。几次下来,毓沅发觉自己的脸皮居然也被他磨厚了,也就不再为此事跟他争执了。
“那咱兄弟俩勾肩搭背如何?”胤祐见牵手不成,又伸手想要去揉她的肩头。
毓沅身形一转,躲过了胤祐的魔爪,调侃道:“只有地痞流氓才勾肩搭背的,你见过谁家的正经公子哥这么走路的?”
胤祐冷哼了一声,拿她没办法,暗暗发誓,下次再不让她穿男装出来,管她方便不方便。
二人吵吵闹闹,跟着小洛子东拐西拐,便站了一出古旧的屋子之前。屋子很老,再细看,甚至有点破。
“富察大人住在这儿?”毓沅有些不可置信,她知道富察家在京中好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富察痕又怎会住在这么一处破旧的屋子里。
“呃……应该就是这儿了。”小洛子一见这屋子的模样,自己也吃了一惊,来之前,他可是打听的很清楚了。
“去敲门吧。”胤祐没有多说,直接吩咐小洛子。
“嗻。”小洛子匆匆跑上前去轻叩几声。
不多久门就开了,正是富察痕站立门口,一见到胤祐和小洛子,还有另一位公子,吃惊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主……主子?你……你怎……怎么来了?”
胤祐有一个多月没见富察痕,此刻再见到他,这才知道,人与人之间,除了身份和地位,其实还是可以有感情的。
虽然,平日里总是调侃捉弄富察痕,但是,于心而言,他依旧是尊敬他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虽然胤祐不想承认这点,但毕竟这几年,富察痕也当了那么久的谙达,也教会了他那么多东西。这次,更是因为自己的事而受到了牵连,胤祐对他尤其抱歉。
“富察痕,你好大的谱啊,还要爷亲自上门来看你?”胤祐一开口,没再叫他谙达,却是直呼他大名。
“奴才不敢。”富察痕连忙开直大门,将胤祐几人迎进了屋。“主子今日来,是找奴才有事?”
饶是富察痕心思单纯也知道胤祐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是,他以为胤祐此次前来定是兴师问罪的,故而一直惴惴不安。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
“不不不,是奴才住处简陋,生怕怠慢了主子。”
富察痕请胤祐坐下后,忙去桌边倒茶,可倒了半天都没出来半点茶水,这才知道,茶壶已是空的了。
“奴才……去烧水。”富察痕讪讪说道。
“还是我去吧。”毓沅见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心想这位武将平时究竟在这屋子里是怎么过活的?居然连口水都没有。
“这……这怎么好意思,这位公子是?”富察痕不解的望向胤祐,既然是他带来的,自然也不会是普通人,他又怎么好意思让他去生火烧水。
小洛子见状,抢着说道:“还是奴才去帮毓沅小姐生火吧。”说罢,跟着毓沅一起出了屋子。毓沅本不需要亲自动手,只是知道胤祐既然亲自来找富察痕,必然是有要紧事要说,她不想掺和在其中,就主动找个理由离开了。
富察痕听得小洛子的话,这才知道那位公子哥竟然就是上次在马场胤祐让自己找的姑娘。
待两人出去后,胤祐四下打量了下这间屋子,开口道:“你怎么一个人住在这儿?”
“回主子,奴才早年常在随行军中,并不在富察府居住,军中日子待久了,再回去府里,反倒觉得府里拘束的很,后来,奴才的兄长,奴才侄儿都成家有了妻妾,家中人员更是多了,奴才一介武夫与他们也是相处不适,便索性搬了出来,一个人住。”富察痕看了看自己的小窝,“这里虽然破旧了些,但随意的很,奴才不必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就这点好。”
“营中之职……”胤祐正想开口,却听富察痕抢先说道,“是奴才的错,奴才教导无方,有负皇恩。”
“其实……”胤祐听他这么讲,忽然有种冲动想要告诉他实话,“我不是落马的,你教了我这么久,我的骑术,你还不了解?”
富察痕一听,吃了一惊,原来真如自己事先猜想的那样胤祐不是落马。他就说嘛,他富察痕教出来的徒弟怎么会愚笨如此?可是,如果不是落马,那……富察痕不敢再往下想。
胤祐见他没有反应,以为他不信,反问道:“怎么?你不信?”
“不,主子,奴才相信您的骑术。只是……奴才不知道,主子究竟是被谁陷害了?”
“我若说,我也不知道,你定然不会相信,可是,事实就是个迷。那日事发之后,我也有我的无可奈何,所以,便自己承担了所有的过错。可是,我没想到的是,竟然会连累了你,所以,这几日,我心中一直很不安。”
“主子……”富察痕动容的轻呼,他没有想到,胤祐不但不怪他反而还觉得亏欠他,这样的胤祐,又一次把他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