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抬起头，呆呆地对上护士的视线。
两人面面相觑几分钟后，护士率先打破沉默。
她想了想，问：“你会掰头吗？”
阮舒：“？”
他咽了下口水，艰难道：“你指的是才艺方面，还是……”
还是物理意义上的？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大爷就从阮舒身后探出头来，热心地替他解释：“他刚死，这方面还不太熟练。”
说完，不等护士有什么反应，大爷就拍了拍阮舒的肩膀，热情道：“我教你。”
看着大爷把拐杖立到墙边，双手伸向脑袋，阮舒：“！！！”
他顾不上害怕，急忙大喊：“等等！”
大爷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他。
阮舒咽了下口水，冷静解释：“我晕…甲状腺。”
大爷：“……？”
就连一直没出声的护士也默默看了过来。
“真的，”阮舒眼神诚恳：“严重到四肢抽搐口吐白沫那种。”
“那好吧。”大爷犹豫了会儿，遗憾地放下手。
阮舒这才松了口气，他现在十分确定，自己应该是撞鬼了。
但可能是大爷之前表现得太过热心，他一时竟然生不出什么害怕的心思。
阮舒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要赶紧离开这里。
这时，护士恰好从资料库里调出他的身份信息，表情复杂地回头：“你还没死？”
阮舒沉默片刻，如实点了点头。
“什么？！”大爷猛地抬头，看起来反应比他还大：“你不是猝死的吗？！”
阮舒：“……”
闭嘴吧你个老六。
想到之前和大爷牛头不对马嘴的谈话，阮舒眼皮控制不住地跳了两下。
他深吸了口气，顺势问护士：“那我能走了吗？”
护士沉默几秒，道：“大概不行。”
“？”阮舒愣了下：“为什么？”
护士拿起手边的两张纸，推到阮舒面前。
阮舒低头，标题上“关于短期定居冥界内协议”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再往下，合同最后，“乙方责任人”上还按着一个鲜红的手印。
护士为难地开口：“你已经签了合同，按理来说就应该履行义务，合同到期前不能随意离开。”
顿了顿，她颇有些幽怨地补充：“谁让你下手那么快。”
害得她工作失误，说不定还要被扣香火。
阮舒：“……”
阮舒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旁边抱着拐杖的大爷。
“……”大爷移开视线，把拐杖抱得更紧了。
阮舒又默默地转回头，视线落在“定居冥界”四个字上，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抬头看向护士，问：“合同应该可以解除吧？”
“这个……”护士为难道：“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的要问我们院长。”
院长？这称呼一听就是个BOSS啊！
阮舒有些抗拒，他看向护士，试探地问：“那麻烦你帮我问一下？”
护士面无表情地看他。
“……”阮舒认命道：“那麻烦你帮我带个路。”
这次护士没有拒绝，从窗口出来后带着阮舒上了二楼。
几分钟后，两人在一扇红木门前停下。
“到了，”护士看了一眼门，回头对阮舒道：“我还要工作，你自己进去吧。”
说完甩了甩头发，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阮舒：“……”
阮舒深吸了口气，盯着门上“院长室”的牌子看了几秒，做好心理准备后抬手敲了敲门。
“扣扣——”
几秒钟后，门内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进来。”
阮舒心道这院长声音还挺好听的，同时转动把手，推开了门。
办公室里有三个人。
阮舒的视线下意识落在了办公桌后的青年身上。
他斜靠在老板椅上，五官深邃长相俊美，浑身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气质。
阮舒被青年的长相恍了下，回过神后，才依次看向沙发上的秃顶男人和角落里的长发女人。
很快，阮舒松开门把手，毫不犹豫地朝着沙发走了过去。
“您好，我叫阮舒，”他把手里的合同递给秃顶男人，纠结片刻，又语气复杂地补充：“我是个……人。”
“！”秃顶男人闻言眼神一亮，惊喜道：“你来得正好！”
阮舒：“？”
秃顶男人和办公桌后的青年交换了下视线，指了指旁边的单人沙发，热情道：“坐。”
阮舒犹豫两秒，坐了下来。
秃顶男人换了个坐姿，双手交叠，笑眯眯地问：“你既然签了合同，想必对疗养院也有了些了解吧？”
阮舒：“……”
不瞒你说，完全没有。
有了和大爷的前车之鉴，这次阮舒决定主动解释：“这其实是个意外——”
“不了解也没关系，”秃顶男人打断他，“以后有的是时间。”
阮舒：“……？”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秃顶男人开口：“我叫李知意，是青山疗养院的主任。”
“等一下！”阮舒打断道：“您说有的是时间是指——”
话说到这里阮舒突然顿住，缓慢地眨了下眼。
他茫然道：“你不是院长啊？”
李知意更加茫然：“不是啊。”
他指了指办公桌的方向：“那才是我们院长。”
阮舒：“……”
阮舒默了默，从他手里抽出合同：“打扰了。”
说完，他起身走向孟江，把合同放到桌面上，向前推了推，“你好，我是来解除合同的。”
他把大厅里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之后期待地看向孟江。
孟江想了想，抬眼对上他的视线，说道：“这个合同没办法解除。”
阮舒愣了愣：“为什么？”
孟江看了李知意一眼。
“小阮啊，”李知意接过话，搓了搓手，试探着问：“你知道我们都是咳……吗？”
“……”阮舒沉思，他应该说知道还是不知道？
他正在纠结的时候，余光恰好瞥到蜷缩在墙角的长发女人，刚要收回视线，就看到她狗狗祟祟地抠出眼珠，一脸吃瓜地转向了自己的方向。
阮舒：“……”
阮舒收回视线，猛地点头。
李知意仿佛松了口气，“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人和鬼签订的契约有天地之力加持，除非完成契约内容，否则是解除不了的。”
“……”阮舒想到什么，视线落到合同上，艰难开口：“所以，我要到……住三年？”
李知意点点头。
阮舒：“……”
阮舒抬手按了下人中。
李知意：“但是以活人的身体强度，是没办法在下面呆太久的。”
阮舒转头看向他，所以？
注意到阮舒的眼神，他笑眯眯道：“刚好疗养院在招地府临时工，可以让你既能留在阳间，又不会违约，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阮舒：“……”他敢不愿意吗！
问题是……
“你刚刚说，地府临时工？”阮舒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喃喃道：“这里……是地府？”
李知意摇摇头：“准确来说，我们是地府设立在人间的维序部，负责维护人间治安，属于地府下属部门。”
阮舒惊了：“地府还有下属部门？！”
你们这种迷信产物是不是过于正规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