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砰——!老旧的木质门被一脚踢开,迎面而来一个怒气冲冲的男人。
男人一把扯住对方的领口叫嚣道:“钱老四!是不是你个狗东西偷了我的钱!啊?!”
钱老四原本正好端端的坐在家里看电视喝啤酒,结果莫名其妙来这么一遭登时有些懵逼,但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儿,反手就将男人推翻在地,对其破口大骂道:“我艹!你TM吃错药了吧!”
男人倒在地上明知打不过对方嘴里依然骂骂咧咧:“不是你还有谁!上个礼拜你就偷了老王家500块钱,我那天亲眼看到你偷摸进去的!”
钱老四被他言语这么一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抡起脚就往地上的男人身上踹,疼得男人嗷嗷叫唤,“是我偷的又怎么样,人家老王至少还有钱被我偷,你呢?!一个家徒四壁的烂赌鬼,我就是吃饱撑着也不会往你家跑!也不看看自己那副的德性,就你也配让我来偷吗!啊?”钱老四边打边大声呵斥对方。
男人被钱老四说得哑口无言,这时他看见钱老四饭桌上放的泡面桶,按这家伙的性子要真偷了他那一袋子钱怎么可能还会一个人在家寒酸地吃泡面,早就该叫上他道上的狐朋狗友吃喝玩乐去了,还会傻傻地等着他跑来质问吗?可眼下他实在想不出其他有嫌疑的对象,不对,说不定这钱老四故意在自己面前演戏呢?
想到这种可能男人便咬着牙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钱老四的鼻子不依不饶道:“不是你还能有谁?!这地方就你一人会开锁,今儿个你要不把钱还我的话信不信老子跟你拼命!”说着男人又再度冲上去与钱老四拉扯起来。
钱老四被男人的胡搅蛮缠给彻底惹毛了,一怒之下挥起拳头就朝男人的面门砸去,钱老四本就比男人的身形高大力道也猛,这一拳下去男人的脸上瞬间就被上了色,钱老四火气一上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见男人被打懵了又再补上了一脚,直接将人踢出门外,大声怒喝道:“姓邹的!你TM是想钱想疯了吧!竟敢到老子面前撒泼,就凭你这小身板还跟我拼命?——啐!我警告你,要再敢来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给打废了,让你这辈子都出不了门!”
邹国强倒在地上身体蜷缩,一手捂着面门一手捂着肚子,疼得他只能发出闷哼声,连叫都叫不出来,此刻他也算是想明白了,这钱不管是不是钱老四偷的,反正已自己的能力是铁定要不回来了。
钱老四见邹国强没了声音砰一声把门关上,多看一眼他都嫌晦气,嘴里还一边骂骂咧咧道:“妈的,刚送完一个泼妞又遇上个神经病,倒了八辈子血霉,艹!”
邹国强扶着墙佝偻着从地上爬起来,挨了钱老四一顿揍之后他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钱老四在门后那句“刚送完一个泼妞”也让他彻底打消了对钱老四的怀疑,因为他知道钱老四私底下还做着拉皮条的生意,所以这话里的意思表明他才刚接完一单活儿,根本没有闲工夫到处乱窜,仔细想想也正如钱老四所说,打从他来到这里就没见过钱老四偷过自己家,或许是真瞧不上他这个烂赌鬼吧。
“咳咳...”邹国强擦了擦从嘴里咳出的血沫星子,随后便只能像条丧家狗一样夹着尾巴离开了钱老四的家。回去的路上他越想越郁闷,越想越堵得慌,原本以为自己一觉醒来就可以咸鱼翻身,现在可好,钱没了,人还白白挨了打,真他娘操蛋!
到手的财富一转眼变成煮熟的鸭子飞了,巨大的心理落差令邹国强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更憋屈的是他还不能报警,当初他是为了避免被警察怀疑才没把钱存进银行,这会儿要是把警察招来岂不是自找麻烦。
唉,怎么办呢?怎么才能把钱找回来呢?……邹国强抓耳挠腮的想,想了想他突然灵机一动,一丝歪念从脑袋瓜里冒了出来,他顶着坐牢的风险给人办事,那再多要一点应该也不为过吧?反正对那些有钱人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儿。
邹国强索性把心一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并谨慎地四下张望了一眼,确认周围没人这才拨通了电话,没多久对方便接了起来,“老板,还记得我不?我是邹国强啊,就是红叶山疗养院里的那个护工……”
邹国强此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通电话上,却不知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被躲在角落里的那双顺风耳给听了去。
邹国强开始时说话还是低声下气,可没说两句态度就立马180度转弯,变得咄咄逼人,甚至口气中还带着威胁,最后在挂断前兴高采烈地说了句:“好嘞,那就三天后的晚上十点,咱老地方见。”
挂断电话后邹国强一扫之前沮丧的情绪,就连身上挨打的地方好像也不怎么疼了,心情那叫一个美滋滋,“嘿嘿,这回可是抱到摇钱树咯。”
暗处,严洛一见邹国强打完电话屁颠屁颠走了就准备继续跟上去,不料却被陈浩伸手拦了下来,“不用跟了,邹国强说三天后会和对方碰头,现在只需守株待兔就行。”
严洛一脸上大写佩服两字,不禁赞叹:“这距离你都能听见?!厉害啊!”
陈浩得意地扬起嘴角,歪头凑到严洛一耳边轻声说道:“我厉害的地方多着呢,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见识。”
严洛一挠了挠有些发痒的耳朵,作为一个单身至今的男人自然是无法领悟到陈浩话里更深一层含义的,并对陈浩这种自夸的行为表示不以为然,“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陈浩靠在墙边思虑片刻,考虑到严洛一目前还是戴罪之身不适宜在外面多走动,便道:“你先去我家躲两天吧。”
严洛一对陈浩的做法表示不解,其实他早就做好了配合调查的准备,来找邹国强只是想先解开自己心中的谜团,他相信清者自清,况且有陈浩在也一定可以还自己清白,可谁知陈浩竟然说要把他藏起来,这操作就有些出乎他意料了,完全不像陈浩会做出来的事情。
“为什么要躲?那我不成了畏罪潜逃了吗?”
陈浩睨了他一眼,“你以为你现在不是吗?”
“我……”严洛一哑然。
“你要落到文正道手里那才是真凶多吉少。”
严洛一在听到“文正道”名字的当下蓦地一愣,“文正道?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陈浩对严洛一的疑惑并不感到意外,淡定地解释道:“金启泰的案子才刚发生没多久就被文正道以避嫌的理由向总局提出了调查申请。”
“这...路局能同意?”
“不同意又能怎样,他向来不给总局那帮领导面子,人家自然也不会给他面子。”
事态的发展再一次令严洛一陷入困境之中,并且这么一来陈浩帮他也就成了违规操作,万一被问责那可连路展国都护不了的,于情于心他都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陈浩,谢谢你愿意帮我,但到此为止,后面的事交给我自己处理就行。”
陈浩看着严洛一一脸决绝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不就是怕连累自己吗,虽然听着挺自不量力的,但总算也有点儿良心,于是拍了拍严洛一的肩膀道:“现在才想着和我划清界限已经晚了,不管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这事儿由不得你做主,要是不想你外婆再也见不到外孙就必须得听我的,明白吗?”
“……”严洛一一整个无语,这台词怎么听着跟偶像剧里的霸道总裁似的,明明不讲道理,但又令人无可奈何。
“陈浩,你没必要……”
“我说有必要就有必要。”陈浩不耐地打断了严洛一的劝诫,然后拽起他的胳膊说道:“行了,别废话,我先带你回去。”
严洛一倔强地甩开陈浩的手,结果逼得陈浩不得不使出杀招,“怎么着?非暴力不合作是吗?”
严洛一顶着一张赌气的面容,忿忿道:“不用你牵,我自己会走。”
最终严洛一还是选择了妥协,不为别的,纯粹就是为了不让外婆变成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寡老人,所以他只能找一条最安全的路走,而陈浩也恰恰拿捏到他这个弱点,知道他会拒绝自己,但绝对不会置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而不顾。
“欸!”陈浩在身后叫住了他。
严洛一脚步一顿,转过脸没好气道:“咋地,还不许我正常走路了?”
陈浩忍俊不禁,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哪来的怪癖,每次见到严洛一被自己惹毛的样子他都觉得特别可爱,像在逗弄一只炸了毛的小猫,随即朝严洛一身后刚走过的巷子口指了指,“你那个方向是垃圾车,我的在这边。”
“……”
37
傍晚时分,存香园。
许昭将季节送到宅邸后被热情地留下来吃了顿晚饭,虽然他内心是拒绝的,但碍于情面还是勉强自己陪着笑脸坐到了餐桌上,季节今天的心情不错,还特地为他开了一瓶92年的波尔多红酒。对于好酒许昭自然是来者不拒的,随着幼滑醇香的口感慢慢在口腔中绽放,疲惫的身心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短暂的放松。
两人正吃到一半时季节的助手突然跑来在季节耳边小声说了点什么,只见季节脸色微微一沉,然后起身离开了椅子。
许昭原以为这顿饭多半会提早结束,可没过多久季节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回到了座位上,心情似乎并没有受到突发事件的影响,神色如常道:“不好意思啊,处理点小麻烦。”
“麻烦?需要我帮忙吗?”许昭随口一问,其实也不过就是客套一下,因为以他对季节的了解一般不主动开口的事儿基本没他插手的必要,而季节的回答也如他所料,“不需要,一只臭水沟的老鼠而已,动动手指就能解决。”说着拿起酒杯优雅地抿了口红酒,他不想在餐桌上讨论那些令人倒胃口的东西,于是便继续他们刚才没说完的话题,“对了,咱们刚刚聊到哪了?”
许昭微微一怔,虽然他并不知道季节口中所指的老鼠是谁,但他却很清楚惹毛这个疯子的下场是什么,他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与己无关的事还是少打听为妙。
把老骨头估计也撑不了几年,等他一倒你觉得他那个废物弟弟会是杨定邦的对手吗?”
季节看着许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来你对他的期望好像很高啊,怎么?想再多找个靠山?”
许昭敏锐地从季节的笑容里嗅到一丝猜忌的味道,且不论这话是有心还是无意,小心着回答总是对的,“你想多了,我只是纯粹欣赏有能力的人,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你。”许昭的话虽然只有前面一半是真的,但好话又有谁会不爱听呢,老谋深算的于明伟是如此,更何况年轻气盛的季节。
“哈,我就开个玩笑,就算你看得上杨定邦,人家杨定邦还不一定看得上你呢。”
“呵,说的也是。”
许昭对季节这种揶揄的话早就听习惯了,并一如既往地一笑置之,但所谓的“置之”到底是消失还是沉积,答案就只有许昭自己心里才最清楚。
“有件事我挺好奇的,你怎么就能确定邢天会相信严洛一就是杀人凶手呢?”许昭有意将话题转移到了季节身上,他怕再聊下去杯子里的红酒都不香了。
“信又怎样,不信又怎样?重要的是我玩得高兴,等游戏结束之后他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到那时我自然会送他去他该去的地方,让他永远的...消失。”
“你这么做不怕邢天知道后恨你一辈子吗?”
季节手里的刀叉一顿,抬眼望向许昭,双眸里闪着冰冷且诡异的光芒,浅笑着说道:“没有刻苦铭心的爱,那就给他刻苦铭心的恨,总好过他心里没我,你说是吧?”
“……”许昭无言以对,毕竟这种扭曲的爱情观不是他这样一个正常人能理解的,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想要知道季节和邢天之间是否会存在对立的一天,古话说得好,良禽择木而栖,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也该是做出正确选择的时候了。
“季总,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有了今天的我必然会有明天的你,我定会竭尽所能为您效力,助您达成一切心愿。”
季节听了许昭这番效忠之言立马眉开眼笑,当即举起手里的高脚杯开怀道:“说的好,来!为了我们都能有如愿以偿的一天。”
许昭也随之微笑举杯,两人异口同声:“Cheers!”
……
当晚,严洛一在陈浩的循循善诱下终于答应暂时在陈浩家暂住几天,其实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是打算去睡桥底的,他不想给陈浩再多添一条窝藏嫌犯的罪名,两人为此在车上争了半天,最后架不住陈浩要和他一起睡桥底的执拗劲儿,严洛一也只好跟着他一起回家。
谁知到家后两人又因为睡床还是睡沙发的事情争了起来,这回倒是给严洛一争赢了,因为陈浩要是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