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元嘴边挂起淡淡的笑意,向江黛青伸手。她就挽住了他手臂,与他同回了内室更衣。
莫如先看他们两情融洽,略宽心怀,便转向风荇,与他一礼。论官阶,是逊他一筹。风荇见他落落大方,反倒有些不大自然。
梅言坐在一旁,身旁站着燕蔼、燕脂,端着晴月递来的茶,乐呵呵地看着风荇的笑话。风荇视线扫过他,语气僵硬地道:“你......也别闲着!”他说:“你的心上人,又带回来个姑娘,我叫人安置在摘星楼后面踏月斋了。你得空去看看!”
“什么姑娘?”梅言奇道。
“白墨羽的妹妹。”
“杏儿?”莫如先惊问:“她怎么了?”然而马上又自答道:“是了。她对纳之......”转身对风荇说:“烦你指引,我去看她一看。”
梅言见莫如先如此说,起身道:“既如此,我也同去。”燕脂便扶住他。
“那......在下可否也一起?”燕蔼吞吞吐吐地问道。
杏黄医林既然是江黛青的产业,梅言就把燕蔼当作自己伙计了。
“你?”他的笑意微冷:“自然是跟着我,好好琢磨琢磨你那医术!”又对风荇说:“还有风苏,叫他拿上脉案一起!”
风荇没说什么,先行离去。梅言带着这一众人,浩浩荡荡地穿过他的摘星楼,往踏月斋来。
白杏儿刚躺下没多久。因为梦魂不安,一天中她有八九个时辰都是睡着。只有在梦里看到澹台容的音容,她疼痛的心才能获得片刻喘息。这导致她一直昏昏沉沉,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感到有人摸上自己手腕的时候,白杏儿正梦见澹台容渐行渐远:“不!”她一把抓住了梅言的手,叫他吓一跳。
“白姑娘。放松些。”梅言轻声细语地宽慰,叫白杏儿迷离的双眼有了焦距。看着他如仙似神般容颜,正自疑惑。越过他,又看到了关切的莫如先。
“义兄?”
白杏儿更是茫然。
莫如先问梅言:“她脉象如何?”
梅言一边继续把脉,一边道:“白姑娘阳气虚衰,五内郁结,伤及脏腑。况又精气耗损,以致神魂不安。”他问:“为什么不延医用药?”
莫如先被问得一愣:“怎么会没延医用药?我听风染说,她换了三四个大夫,用过五六张方子,只是不见好转。”
梅言微微沉吟,转而问白杏儿:“你方才抓住我的手,可是梦到什么了?”
白杏儿虽然缄口不言,但微微泛红的脸说明了一切。
梅言唤道:“侍女何在?”
便有两个稳重的十五六侍女,上前跪禀:
“奴婢画眉。”
“奴婢相思。”
“你家小姐用药,可是你二人亲自服侍?”
二侍女对视一眼:“并未。小姐总说烫,要放放,就自己喝了。”
梅言冷笑:“脉象是不会骗人的。看来她是一点儿也没喝。”吩咐风荇:“告诉黛青,叫她拨两个得力的人来。”带着些傲然,冷漠地看着白杏儿道:“我下药,她若能喝下。保证她数日之内,就能大愈!”
白杏儿看着梅言,不禁又怒又怕,一张秀脸憋得通红。
莫如先见了,难免要劝上两句:“杏儿。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要风染如何放心?”
悲从中来,白杏儿吐出一口长长的郁气:“只叫他当我已经跟着纳之去了......”
对于澹台容之死,莫如先已经很是悲痛。此时白杏儿的作为,更有如在他心头刀口撒盐。
“纳之的过世,让我们都饱尝辛酸。你若再出事,更叫我们情何以堪?”他字字恳切,让白杏儿终于掩面而泣,恸哭出声。
梅言看向莫如先,有些意外,也有些赞许的意思。
“能哭出来,自然是好的。”
莫如先闻言,便关切了梅言一句:“先生的腿,是......”
“啊......”梅言稍事停顿,就应付道:“受了些伤而已。”贺恭的事情,即便是对莫如先,也不好透露。他只得将一切归于江黛青:“在楚州与王妃一同遇袭。为此,还耽搁了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