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为难?”江黛青带着关切笑问。
风荇长叹一口气,如实告诉江黛青:“我倒也没什么为难的。”他说:“不过是按照他的指使去画而已。”
“他?”江黛青回想起风荇是从摘星楼出来的,不觉惊讶:“你是说意远?”
“你小心着些他吧!”风荇欲言又止。
江黛青笑道:“好!”显然并未往心里去。她起身要走,风荇扯住她手腕,皱着眉头问道:“从前我提醒你,你就不上心!到了被他拐走了!如今你还是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江黛青越发好笑:“他现在还能对我怎样?他对我言听计从的,你看不出来吗?”
“我不是说这个......”风荇不知如何开口:“他......大概也未经人事,却......总之你小心吧!”
江黛青若有所悟,坐下问风荇:“你想什么呢?”她笑道:“意远是医家,他对人的身体再了解不过了!这有什么好多想的?”
风荇实在不吐不快:“我问他哪儿来这么多花样的!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的星眸直直盯着江黛青,几乎要看到她灵魂的深处。
“他说,夜有所梦而已。”
江黛青终于被他说得局促了起来,但也没有多扭捏:“他......那他做梦,我也......管不着啊!不是我......任谁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梦啊!”
风荇似有不快:“你不介意他......亵渎?”
江黛青认真地对风荇说:“他喜欢我,对我有......欲念,这很正常......就算是我深爱君善,也有夜梦旁人的时候。梦,不过是意识的碎片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
风荇看江黛青说得有理有据,丝毫没把梅言的痴恋放在心上,又忍不住同情起他来了。依旧不放开她,反而拉近自己低声问道:“夜梦旁人?谁?”
江黛青敷衍道:“我只是随便说说!”
“那你就随便说说,都有谁?”
江黛青拗不过风荇,敛起秀眉嗔道:“你怎么这么一根筋?”她道:“梦到谁都不奇怪!更何况,梦里有时根本就分辨不出面目,只知道不是君善而已!”
“你若去问意远,他只怕更是会告诉你,心肾不交,则常有春梦!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值得这样紧张!”
风荇没理会江黛青,反而自己嘟囔:“难怪我从不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梦。”
江黛青瞠大双目,低头靠近风荇:“是啊!你个性冷淡!”语气不乏怒意。她走后,风荇还奇道:“怎么又生气了?”犹自言自语:“性冷淡?又是什么胡言村语?”
倏忽便是元夜。风苍送来了一盆水仙,开得正艳,清净处里香风阵阵,甚至都叫江黛青有些腻歪。难得地,她带了棠溪玥打算出门。
棠溪玥性子甚是安静,呆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能帮江黛青分担些往来应酬事。她和吴氏,别院而居,也是相安无事。
自打跟江黛青照上面,棠溪玥的笑意就没停过。倒叫江黛青过了高兴劲儿之后愧疚起来。
“这些时在府里闷坏了吧?”
“还好。”棠溪玥似是毫不介怀:“与姐姐同住一府,就觉欢喜。”还与江黛青玩笑道:“住着王府,替姐姐打理着杂务,又无人拘束。我倒恍惚,觉得自己才像是王妃了!”
“哈哈!”江黛青笑道:“你说的原也不错!你才是‘王妃’!我是君善的妻子而已。”
“嗯。”棠溪玥笑道:“我就知道姐姐嫌‘王妃’是个累赘!只是从前没想过,竟还可以这样为姐姐分忧......”
“你姐夫出不来,强留了意远在府里陪他!别人也都各有去处!我今儿专门陪你,好不好?”
“那可难得!”棠溪玥笑觑着江黛青:“我晚间也要同姐姐一起睡。”
江黛青答应得痛快:“行!”
棠溪玥貌美,十五闹元宵又打扮得明艳,众人视线纷纷落在她脸上。江黛青虽然戴着她的狐面,杂在许多覆面男女之间并不显眼,却也不惯引人注目。所以她拉着棠溪玥停在一个贩售覆面的小摊前,叫她也捡一个戴着玩。
棠溪玥看看江黛青,笑道:“这里的狐面没有侧首,也没有如姐姐所戴这般精致的。”信手挑了一个妩媚狐面,试戴道:“就这个吧。”
江黛青正摸荷包,身后风荇就与她付过了银钱。看她动作奇道:“怎么?你还带钱了?”伸手摸向她荷包,鄙夷道:“哪有银钱?”
“钱是有......”江黛青想起那张五百两的银票还原封未动地放在里面。
风荇见说真有,就拾起来掏看,随后一言难尽地说:“你不放零钱,带着一张银票是要买田还是买地?”
棠溪玥不觉掩口偷笑。
江黛青解释道:“这还是当时意远卖画所得。店家交付与他,他直接就挂我身上了。我原没动用过。”
风荇只是知道这荷包是店家给的,和梅言有点关系。此时才明白究竟是什么关系。不觉怒道:“五百两?”他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们卖了五百两?他竟敢向我要一千八百两!”
江黛青听了也觉吃惊,棠溪玥更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