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厢情愿不假。”澹台素滟道:“但何惜兮不是能囿于宫禁之人!”她说:“她是不会乐意嫁入帝王家的。”
虽未谋面,何惜兮的形象已然由太子讲得生动。不必细想就知道澹台素滟的话,确确然。江黛青清愁上眉梢。太子的姻缘一波三折,未知终将何属。
“既如此,也不好强人所难。”江黛青看向澹台素滟:“还好有你掌眼,不然,我又要错配姻缘了。”
“不过是过来人的肤浅见识......”
这句不乏自嘲的话,叫江黛青揪心:“怎么?你和你那木头郎君,还未心意相通?”
澹台素滟轻瞟江黛青,眸光流转,媚态嫣然:“数你会打趣!木头郎君......怪有意思的......”
“他呀!”澹台素滟幽幽道:“是看不明白自己的心,也看不明白旁人的心。不过呢,也无妨。我看得懂就好!也不图他调风弄月的,他......有始有终就好......”
尽管江黛青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开了好,免生罏隙。但既然当事人都无所谓,还是不宜过深地搀和到人家小两口的私事里。
“虞飞裳的态度又是怎么一回事?”江黛青还是问回了正题。
“她在压抑自己。”澹台素滟不无担忧:“那样子,和杏儿最初强压悲痛,帮我替纳之操持丧事一般!”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澹台素滟说得哀切:“我隐隐觉得,她对平康侯世子......并没有什么感情!”
江黛青听得直摇头:“糊涂!”她连声叹息:“这里的女孩子,怎么都这么!这么......糊涂!”
“世人本多蒙昧,况乎我等女儿辈......”澹台素滟也感慨良多。
“你若再见到她,替我转达一句话。”江黛青怕自己国事当头,分身不暇 ,只得先交代澹台素滟一声:“叫她牢牢记住大婚之日,我相赠的那句话!”
澹台素滟眼中光动。江黛青早有预料?
“好!我记下了!”
离开了宁远侯府,江黛青正坐在马车中发呆。忽觉马车停下,外面有人唤道:“王嫂。”心念微动,挑起车帘,果见晏王车驾与之并排。他也正打帘笑道:“听内侍省说,皇兄将小弟的婚事交给了嫂嫂来打理?”他邀江黛青道:“既然偶遇,不如请嫂嫂过府一叙?小弟,有几句话,想要禀与嫂嫂。”
江黛青垂下眼睫,稍事思考。襄陵的事情也好,朱远的事情也好,正要寻个机会,不着痕迹地问上一问。既然他送上门来,不如依他前去,或者他不防备,能多套出些实话。于是她点头应承了。
“嫂嫂车上还有旁人吧?”嵇丰莞尔道:“不若坐小弟的车驾吧?”
确实不好带着未过门的姑娘去晏王府。江黛青放下车帘,回身对白杏儿轻声嘱咐:“替我同‘他’说一声,就说我去了晏王府。”
白杏儿缓缓点头。
江黛青下了马车,坦坦荡荡地走过对面晏王府车驾前,拉住嵇丰伸出的手借力,上了他的马车。两车错开,各自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然而,祾王府的车驾没走多远,就被人拦了下来。
“我家主人,命属下请尊驾稍候。”
白杏儿在车中轻叹,清秀的额头皱了起来。晏王殿下有备而来且来者不善。但愿王妃,不会出事......
这一切,被陪同金涛、时雨在锦绣庄二楼挑选布料的棠溪玥尽收眼底。
“你快回趟祾王府!”棠溪玥吩咐金涛:“晏王扣下姐姐的车驾,就是要拖延姐夫知道她进了晏王府一事的时间!你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姐夫!叫他派人来救杏儿和姐姐!”
金涛与时雨对视一眼,对棠溪玥说:“棠溪姑娘,你多加小心!”
金涛走后,棠溪玥带着时雨下了楼,望祾王府的车驾走去:“是谁这般大胆?敢拦祾王府的车驾?”
戍卫们见棠溪玥贵女装扮,并未理会。棠溪玥向时雨使眼色,她便伶俐地开口:“我家小姐,正是祾王妃义妹!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拦我们府上的车驾!”
戍卫中领头的人,这才款步走来,与晏王一般温恭有礼:“不知是祾王府内眷。”他说得不卑不亢:“既如此,请二位上车,卑职这便送二位回府!”
时雨不疑,就要上车,却不见棠溪玥动作。
“小姐?”
棠溪玥开口道:“祾王府的车夫,识得路途,不消晏王府属卫相送!”
那人面露微笑:“小姐莫要为难我等。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说着便近前两步,更是逼得棠溪玥退步。
“放肆!”棠溪玥强撑气势,怒道:“光天化日,你胆敢用强不成?”
“卑职不敢!”那侍卫道:“当街拉扯不雅,还请小姐上车说话!”
棠溪玥挺起脊梁道:“祾王府没有鬼祟瑟缩之辈!”她道:“你若有话,便当街言谈,否则,便退下!”她转而吩咐车夫:“姐姐命你带白姑娘回府,你莫要耽搁!”她豁出去赌一把:“料晏王殿下也不敢以下犯上!惊扰兄长的车驾!”
车夫听懂了棠溪玥的意思,却有些唯唯诺诺,不敢动作。僵持得一会儿,棠溪玥推一把时雨,叫她先上车,随后自己也坐上车辕,抢过他手中马鞭就抽向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