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郡守府住得几日,各县下的诉状也就接二连三地收齐了。江黛青和嵇元点了府吏,引一众风行卫,堂堂正正地进入,浩浩荡荡地带走了一众女尼、女客,平平稳稳地查封了观音庵,只留下风芪和风芨并一些府吏查验机关密道。众乡人惊疑不等,甚至有当场哭嚎起来的,如丧考妣。
一众信徒,畏惧着裬王威势,祾王妃架势,敢怒不敢言。而江黛青,对此选择视而不见。
有凑热闹,直跟到了郡守府的百姓,看了告示才知道,这次,不是龙陵县抓的人,而是下降到清流郡按察山南道的祾王殿下亲审,祾王妃受皇命协理。府前告示写得清清楚楚,三日后公审此案。百姓们奔走相告。
回到衙署,江黛青先对梅言说:“识破他的真身,让他无所遁形!”他当即应是,与风荇一同到三堂,命郡守提审妙善,录取供言。
随后,江黛青吩咐风茅:“带人去把庵中女尼,都过一遍审,取供画押!”妙目看向他:“你知道的?”
风茅答应得痛快!
“是!怜惜着点儿!”他说:“属下懂得!”
江黛青一脸莫名其妙,瞠目对他说:“我是说分开审讯,博弈论!”
“哦......”风茅恍然:“王妃放心!”言罢便大剌剌地走了。
江黛青的“我不放心”都写在脸上了,叫众人忍俊不禁。风艾便道:“无妨,叫风苍与他同去。”转而示意风苍,他便退下,同风茅一起去审众尼。她这才轻舒了一口气。
“阿苏。”江黛青继续吩咐道:“那些信女烦你抽空去看一看,摸摸她们的脉象,有必要的,开些解药与他们服下。以方便我们后续录供。”风苏也领命而去。
只剩风艾在跟前,江黛青就座,他便立在她身后。华莲给江黛青浣手,暖星奉茶。晴月也端来茶盏,奉到风艾面前。他接过茶盏,在江黛青下首入座,也喝一口漱口润喉。
江黛青托腮看着胸有成略的风艾,笑道:“左右要等着,我们玩一会儿呀?”初试长行,她倒觉得分外有趣。
嵇元换过了衣服,见江黛青与风艾又玩起了长行局。在旁看得一会儿,就为他高超技艺折服,忍不住开始指点江黛青。风艾看向嵇元,脸上笑意渐深,以一敌二,仍然游刃有余。这棋下得反倒比之前更快些。风艾每每落子看似不假思索,实则计谋深远。被他的驾轻就熟所影响,嵇元和江黛青也决断得草率了些,往往落入他圈套,叫江黛青感叹道:“好家伙!我们两个小人,尚下不过那一个君子呢!”
风艾闻言,低低笑吟。
嵇元却微怔:“什么‘小人’?”他似是不太能接受:“你我?小人?”
江黛青笑话他道:“观棋不语真君子!你和我一起斗那位真君子!不是小人是什么?”
嵇元听了,微感讪然,挚诚地邀风艾:“你棋艺在风行卫里是首屈一指的。也许久没和你手谈一盘,这区区长行倒叫我勾起了棋瘾。陪我下一局。”
风艾恭敬地礼道:“自当奉陪王爷。”
江黛青在嵇元身后翻了个白眼,做着口型学舌:“许久没和你手谈!”意思不满他把自己的玩伴哄走了。起身步入内室,自去和她的小猫玩耍。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风艾入座,带笑落子。这次分外谨慎,和嵇元下得平分春色。
没用一天功夫,龙陵县观音庵里的罪恶就被梅言和江黛青的风行卫抖落得干干净净。
江黛青依靠着嵇元,手里逗弄着小猫,听风艾汇报。
“妙善的养父,也就是他师父,果是前朝普化教遗孽。逃脱朝廷的追缉隐姓埋名之时,路遇妙善,觉得他是个好苗子,可以培养利用,便将他拐走,训练教习,以期长大之后为自己所用。平素为了避人耳目,他们二人久作出家人打扮,所以师父死后,他便依旧倚着释家装扮四处游方。因学得了些异方邪术,倒也不愁身衣口食。云游至观音庵,为众尼相爱留住。假以时日,便唆使众尼,推自己为庵主,缩阳为女,改造庵院,炮制迷药,哄骗引诱妙龄少女以供其淫乐。”
江黛青脸色阴沉,见风艾停顿,便催促道:“继续。”
“庵中密室内搜得白绫汗巾一十四条,皆有女子元红,并以笔墨注明时日,姓名。还有翻红浪和加味迷香的配制方剂,以及妙善伪作观音的装扮,足堪为证。”
江黛青不禁抬起纤纤玉指,点在额角:“将......这一十四条汗巾各归其主,叫她们一一看过了,再取录证言,待到堂审日,便可免首为凭。”
风艾回道:“王妃仁慈。”
江黛青抬眸看向他:“还有什么遗漏的吗?”
风艾想了想,道:“观音庵众尼,王妃打算如何处置?”
“她们虽然受妙善蛊惑,也算受害者,但她们对妙善是人非圣的事实一清二楚!不该隐匿实情不举,反而助纣为虐,帮助他骗奸少女!”稍事思索,江黛青说:“作从犯论,依律判处。”
风艾轻笑:“若依惯例,出家人作奸犯科还要罪加一等。众女尼是难逃一死了!”
“虽说众女尼是被教唆引诱,但她们依附妙善,其中难道就没有争风吃醋事吗?被药物和激素控制,人哪还有理智可言?就是妙善那厮,又何尝不是邪教异术的受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