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
某刻,微生梧剧烈颤了一下,随后开始闷咳。他咳的太厉害,整个人都在颤。
被情蛊压下去的苍白再度卷土,虎视眈眈要把她的心上人吞噬干净。赤怜儿等不了了,她见不得这人难受。
何况……主动如何?被动如何?
以溁水的心性,被动地接受情事是折辱,主动去臣服欲望就不是吗?
赤怜儿掰过溁水的头,欺身而上想讨一个亲亲,却被攥了手腕。
微生梧神情似迷茫似清明。赤怜儿猜他大抵是想推开,却抓着赤怜儿的手向唇更靠近一些。
溁水没有再动,脆弱的呼吸就在手边。
一伸手,这个第一强者、溁水仙君、溁园之主……有着无数响当当的头衔前缀当然也包括——初见时温和高贵触碰衣角都觉得是玷污与亵渎的仙人,便只能在床榻间任人施为……
“怜儿。”
微生梧艰难喘着气,他的意识不是很清楚了……偏偏又被情蛊困着不能回到意识空间。
晕乎乎的脑子本能只会追寻清凉,再回神就把额头贴在怜儿手心了。他……恐怕没有精力应对魂蛊的下一轮冲击。“离开,你还有后悔的机会。我知道……你害怕,你害怕我不多考虑你……”
“听我说……溁水,曾许诺过的,一直有效——你和思思,”微生梧艰难扯了扯嘴角,希望安抚住这个从来没有安全感的小姑娘。“我托孤都得把你们先安排好。”
“夏知微,璃哥儿,我会把他们送走,不会抢你的东西。小归那边……你和他合作了,哈……和他合作了。没事,没事……那你总该放心的、放心……唔……嗯……”微生梧闭了闭眼,压下呻吟。
“没关系……确实,溁哥有错。我最近确实有点忽略你……怜儿想要什么补偿,商行——我的遗产里再多分你一成,可好?”
“不、好!”赤怜儿几乎破音,想也知道溁哥本来就头疼又被震这么一下肯定不会太好受,但赤怜儿顾不了许多……她焦躁又焦急地解释着。
怕晚一步错失什么好宝贝,又不切实地抱有若消除误会溁哥是不是……就愿意了。“我想清楚了,我分清我想要什么——是的,我见过太多男男女女的情事,所以我不信任。”
“我喜欢缠着你,我告诉自己是想讨要宝物、是想榨取好处,是在‘得’之前必须付出的‘舍’……我骗了所有人,我骗了我自己。我、我……只想要的是你啊!”
微生梧很慢很慢地抚着赤怜儿的发丝,“我说过,臂上白——”
“我不管!!!”
“你救了我!你擅自做主救了我——你!”
闭上眼,细数擂鼓般的心跳,微生梧没有再睁开的打算。
算了……说不通的……将神魂上托,一片一片揪着顽天女撒花般地抛上天穹。“是我不该……擅自救你。”好像一切都隔着一层,悲也好喜也好、狼狈也好羞耻也好,都不明晰。
伤心和失望也淡淡的在心湖泛不起波澜,像心脏再受不得一点刺激,自发地模拟羽毛沉入弱水、飞鸟长眠茂林。
“就这样吧……”
赤怜儿看不到被消融的神魂,但不妨碍心慌。
太狼狈了……
眨一回眼,赤怜儿能瞧见一个信手拈花、腰背笔直站在廊下的少年,端的是自信又谦恭、潇洒且风流。见了来人便抬眸一笑,温暖随和,干净纯粹。
只是……饶是赤怜儿不错眼珠的看,那少年也飞快褪色变化……消瘦得厉害,苍白的眉眼清浅、像是随时都会消失,困于床榻方寸之地潮红着脸,神智被烧的昏沉。
当初那个救她,护她,养她,教她的仙人,怎么能被她逼到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她怎么敢的啊?!
“不,不、不!不要……”嘴巴张了又张,却说不出算了,舍不得……对于溁哥来说,这当然是个糟糕透了的节点——但对于她来说,她终于分清楚了,也终于等到溁哥弱势能被困住……天赐良机,简直。
“我确实想着……强扭一扭瓜……天时地利人和,我都占尽了,可对你……却还不能拿十足把握,你太厉害了。你应该给我点面子——就当我舍不得,心疼你罢。”
赤怜儿很用力地抱一下身下的人,轻轻念一声“小七”。
摸着溁水的头发,用比触碰凤冠和盖头更轻的力道。她的话还没说完,或许可以再贪心一点,摸摸溁水的脸。“其实我知道的,此次过后,无论结果如何,必不饶我。”
“我服了一晌贪欢……”赤怜儿笑得很甜,她其实是最会笑的。
“不用你……我要强……可以自己来,不叨扰君上。”
“但……不可以两清,不可以了断……怜儿欠你良多,来世接着偿还……”
“别人小时候都有娘亲讲和夫郎共白头的故事,奴小时候也有一句最常听的话。说与你听。”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所以……
求你,要我。
手,无力垂下。盖住了微生梧大半张脸。
从脏兮兮的小姑娘一点一点喂成风姿绰约的大美人,十余年相伴……被背叛的伤怀,被忤逆的惊怒,被下药的难堪,最后只化成唯一一种感知——无尽疲惫。
微生梧挥散原本蓄势待发、横在怜儿后颈的半块铜镜,“凌飞羽。”他唤了一声。
正月初二,女婿回门。
怎样解释都很牵强,什么理由都有意义。
……小丫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