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副怒不可遏的狰狞模样,用手一下一下地戳着沈知隽的脑袋:
“你搞清楚,我给你这个身份,是要你给我争气,给—我—做—事!你真以为你是这府上的三公子啊,区区奴婢的贱种,还...还....”
像是劲使狠了,他有些吃力,停下动作,粗粗喘了几口气,才又接着道:
“若不是看你有利用价值的份上,你早已随你那下贱的母亲一起死了。你能活到现在全得感谢我。是我,让你生下来。是我,让你活下去。”
沈知隽脸上越发没有情绪:
“父亲,孩儿没有……”
“还给我装无辜?今晨临出门前,我是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不得随意插嘴发言?方才是不是我加以不阻拦,这伴读之位已在你囊中,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忤逆于我?”
“没有,孩儿发言不过…”
“没有?没有你为何去凑热闹?我有没有告知过你不要出风头?太子殿下那是有属意的人选,现下好了…”
沈知隽瞧着眼前急的跳脚的人,心中一片漠然,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太子殿下属意的人选,父亲大人怎会知晓?”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这段时间你也不必去学院了,去祠堂跪着静思己过!”
他静默了片刻,低声应了声好。
待那人转身之际,还是忍不住发问:
“殿下原先想要之人是谁?”
“告诉你也无妨,就是那姬世子。”
他拧眉,这个回答倒是令他有几分意外,
“儿子糊涂了,他们二人不是水火不容吗?再者,王爷应该也不会让世子去…”
说到一半,见那人面色沉郁,顿了顿,又道:
“父亲可是在为太子做事,若是如此,儿子可以……”
岂料沈阁老立马抬手又扇了他一巴掌:
“混账东西,你故意的是吧?陛下三令五申不准朝臣和皇子们走得过近,我如今虽然被免了朝,可朝堂之中我教出的门生不在少数,本就容易招惹非议,我避嫌避得不能再避,你是嫌你老子我活的不够长是吧!小畜生!奉劝你一句,别跟姬宁他们走得太近。免得引火烧身。”
继而他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苍老的脸上浮起诡谲的笑,瞧起来格外阴森:
“你瞧着吧,他们家好日子快到头了。”
可能离得远了刚又挨了一记,沈知隽耳中一阵嗡鸣,所以并未听清他最后一句话,于是追问了句:
“父亲大人方才说什么?”
“没怎么,叫你最好做好自己的事,安分一点!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让他自己抹药!”
月落星沉,夜色低垂,四下一片静谧,只有夜风拂过,晃动的树叶沙沙声和廊檐下几盏油灯左右摆荡的细微声响。
沈舒沐浴之后,便觉困倦。
熄灭烛灯,上床不久就打起鼾来,显然已是睡熟了。
不料没多久,门外就传来急匆匆的叩门声,他十分恼火,叱道:
“什么事?”
来人可能害怕对话被听到,隔着门板低声道:
“老爷,刘公公已在前厅等候多时。”
他一听赶忙爬起身来,快速穿衣,又俯身穿好鞋袜,拉开房门:
“快带我去!”
看着在前厅等候的刘公公,沈舒理了理自己略皱的衣衫,满脸堆笑地上前弯腰见礼,
“公公深夜来此,可是太子那边有什么指示?”
刘殷瞧他一副奴颜婢膝的模样便觉不喜:这人装的未免太好了些,人前人后根本就是两个人。
不过想到太子此前说的,便稍稍收了收自己眼中的鄙夷,将人缓缓扶起:
“阁老今日可是急躁了些,陛下那就是想遂了小世子的意啊。阁老今日行事,陛下怕是有些怀疑了…”
“可是太子那边…”
“嗯……”刘公公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阁老莫慌,殿下就是差咱家给你带话来了,他叫你………”
像是怕隔墙有耳,他贴近沈舒耳侧耳语一阵然后退开,
“还有,殿下吩咐您对府上三公子的态度可要收敛一点,不可引起他人猜忌。”
“是,请殿下放心,明日的赛事我定会让他从旁相助殿下。”
待人走远了之后 ,沈舒才神色森然道:
“一个阉奴,还敢在本阁老面前拿乔?不过仗着自己对皇帝有几分恩情罢了,狗奴才!”
他跺了跺地面,看向一旁噤若寒蝉的管家,“叫那小畜牲不用跪祠堂了,给他送些饭,还有,把这地给我多搽几遍!”
往人走的方向又“啐”了一口:“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