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也该出门了,”一桥照之起身走向洗漱间,出来后从妻子手中接过毛巾擦了擦手,抱起儿子亲了又亲才舍得放下,随后走到衣架边拿下外袍边穿边朝外走去。
经过我身边时,他停下脚步,看着我似是感慨道,“枝子都长大了啊,算起来再过两年都该定亲了。”
“父亲大人,”我低头深深鞠了一躬,“祝您一路顺遂,万事称心。”
“嗯,好孩子。”他少见的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跨出了门。
“枝子小姐,有您的信。”
临近响午,我坐在廊边埋头拆解一幅球绣成品,研究针法以试图复刻,嬷嬷抱着一堆包裹从前廊走来,远远朝我吆喝一声,随后走到我跟前从包裹中捡出一封信递到我手边,“好像是从横滨寄来的。”
我将绣样和钩针放进一旁的针线筐,从她手中接过信件,举到眼前看了看,淡紫色的信封,信封中间印着紫藤花图案的家徽,右下角署名:神奈川县小田原田中家宅寄;东浅草睦月公馆一桥枝子阁下收。
“是田中家寄的吧?”嬷嬷将装着包裹的箱子放在榻榻米上,拆分的间隙朝我问道。
我点点头,拿着信走到桌案前,用裁纸刀沿着封口裁开,拿出信纸展开仔细阅示。
读罢我将信纸重新折叠塞进信封,拉开书桌第二个抽屉夹进一叠旧信封中,翻开桌面上的信纸簿,拿起笔旋开笔帽准备回信,却见翻开的白色信纸上被画满了明显是出自孩童之手的幼稚涂鸦,我一一往后翻开,一整本信簿竟无一张幸免,其中有几页涂鸦画着的人像格外醒目,画像上的人大大的脑袋占了身体的三分之一,四肢小小蜷缩成一团,脸上眼睛鼻子全挤在一起,头上稀稀拉拉画了几笔权当作头发敷衍了事,我左看右看没认出是谁,翻开信纸背面,上面用平假名歪歪扭扭写着:枝子姐姐。
我被气得哭笑不得,阖上信簿随手塞到抽屉里,重新将钢笔笔帽旋紧,走出书房。
“嬷嬷,下午得麻烦您跑一趟,去商店帮我买几沓信纸。”
“哟,您着急吗,要不我现在就去吧?”
我摇摇头,“不着急,您吃过午饭再去吧。”
“那好吧……”,嬷嬷看着我,目光中满是探询,却欲言又止,憨厚的脸上充满愁绪,她想问什么,却又不忍开口。
自从春菜遇害后,田中夫妇没过多久便辞去管事职务,回到横滨老家度日,我回想起他们夫妇离开时的场景,田中先生在短短数日间尽数斑白的头发在萧瑟的寒风中飞舞,他搀扶着哭到力竭的妻子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停下望着妻子手中染血的腰带时,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对我说道。
“我发誓一定要在有生之年让凶手碎尸万断!”
这句咒语至今盘旋在我脑海。
“嬷嬷,田中先生来信说一切如常,只是田中太太近来眼睛更加不好使了,生活上总有些不便利。”
嬷嬷点头,叹气道:“哎……她呀总是这样,我不知道劝过多少遍,还总是整宿整宿哭,好好的眼睛都给熬坏了。”
“您这两天什么时间闲了麻烦把阁楼那边的两间和室收拾一下吧,田中先生说过两天有两位朋友要来东京,想来借宿,希望我们能行个便利,我晚些时候再跟母亲知会一声。”
“这都小事,交给我就行,到时候有什么缺了短了让他们都跟我说,渡边那家伙,这几年除了老爷夫人的事,旁的再没有能让他上心的了,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嬷嬷嘟囔着。
说话间,她已经将包裹拆分完毕,都是一些从横滨寄来的特产,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几。
“小姐,我跟您说,您呀一定要好好替我在信里说道说道这两口子,下次不准再这么破费,真是的,咱们家里什么没有,总搞这些虚礼……”
嬷嬷絮絮不停地埋怨道,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心里想着信上说的两位客人恐怕就是从鬼杀队来的剑士,近来附近发生了好几起少女失踪的案子,我猜想这数起案件恐怕非人所为,于是写信告知了在横滨的田中先生,夫妇二人怕是乍听到这个消息,便迅速向总部汇报,所以才来的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