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玉辰立即仰起头来,扑扇着一双明亮的杏眼,开颜笑道:“真不愧是我的小师叔!天下最好的师叔!”
“得了吧!听着怎么像是夸你自己?”
“嘻嘻……”烈玉辰将玉月灯扔在一旁,攀上烈如秋的胳膊,附耳言道:“小师叔,那时光顾着拌嘴去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跟你说呢!”
烈如秋将藏霜塞回胸襟,索性抱起师侄,低声问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在这里说吗?”
“昨晚组队赛结束后,玉心见陌青鸣心神恍惚,便随意问了几句,她好像不太记得平台上发生的事情了,只当是自己抵达赛道的终点。玉心没有多说,把密信偷偷塞给她,要她务必在车上拆开看看。”
“记不得了?”烈如秋有些意外,追问道:“那她到底看了信没有?”
“嗯!”烈玉辰点了点头,“为伤重考生安排车驾的时候,我向主考官惜先生请求与师弟同乘,那时陌青鸣正拉着玉心询问密信的来源,于是我们三人同乘一车。上车后不久,陌青鸣看过信就晕死过去,恐怕是心神难以承受这般变故吧。”
烈如秋又问道:“后来,在半路上她醒来过吗?”
“应该没有。”烈玉辰撇了撇嘴,“那时,我与玉心同样困倦难捱,很快就睡着了,还是小师叔将我们喊醒的。哦对了,陌青鸣也是天君亲自疗伤调理的吗?她是不是还留在晟晓阁?等会儿,要是陌执司问起来,我们该当如何回答?”
烈如秋不免有些忿然:怎么成了天君亲自疗伤?这缕神魂还真是得了便宜……这事做得,倒是颇有几分那个家伙的风格……
“小师叔?”
“嗯?”烈如秋回过神来,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只管照实说。”
“小师叔,你觉得陌青鸣会认他们吗?她还能记起试场内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吗?”
“有些事情,由不得她自己啊!”烈如秋深叹一息,暗暗想道:星空恶咒已经在她身上爆发,却不知道那缕神魂会作怎样的处置。
师侄二人言语间,烈如清已经领着烈玉心离开了昙昭阁,远远看到烈玉辰挂在烈如秋身上,不由深感欣慰,加快了脚步。
烈玉心更是一路飞奔,嘴里面嚷嚷着:“小师叔,你就这么轻易饶过他了?居然还让他粘在身上!”
烈玉辰稍作挣扎便落在雪地上,冲到烈玉心面前一阵拍打,笑骂道:“臭小子!你要是敢再提这事,看我不打死你!”
“哈哈……说的好像你打得过我一样!榜名上你还排在我后面呢!”
“昨日的排名如何算的?!”
“哈哈哈……”
去了心头阴霾,两个小少年一路玩笑,好不热闹。沿着望旸庄园的梅间石道,由南向北穿行小半个时辰来到落木族居所的地界,他二人才收了喧嚣声,缓下脚步。
烈玉辰整了整衣衫,手持拜帖快步走向竹楼。尚有数丈之距,竹门开启,一身红裾的陌青吟走出来,抬头望向远处,只见几个靛蓝色的身影在雪地中格外耀眼。
不等烈玉辰递上拜帖,陌青吟快步跃至雪地中央,倾身福礼,柔声说道:“烈焰仙门贵宾驾临,民女不胜惶恐,怠慢至极,万望宽谅。”
见此情形,令烈如清险些乱了方寸,连忙回礼应道:“陌执司言过了!我等贸然登门,扰了清雅之所,实为不该。”
烈如秋十分艰难地憋住笑,心中滔滔自言:三师兄还是这么一如既往的迂腐,端雅得过分!
只听陌青吟言道:“烈先生,若是不嫌茅茨土阶之蔽陋,可否入屋安坐片刻?好教民女奉茶侍水,以尽敬客之道。”
烈如清颔首应道:“陌执司盛情,却之不恭。”
一行人不疾不缓地走进竹楼,又一次见到陌青啸领着几个侍从跪伏在地,三拜之时口中呼道:“小民陌青啸拜见尊主圣使,烈焰仙修烈先生。”
在烈如清惊讶的目光中,烈如秋轻咳一声,朗声言道:“陌少主休要如此,快快起身。”
陌青啸抬起头来,仍是跪在地上,面带愧色地说道:“小民原该尽早登门致歉谢过,不想圣使与烈先生竟然亲临陋居,怎不教小民羞煞汗颜。”
“谢过?”烈如秋不解,“为何?”
这时,烈如清开口言道:“陌少主无需自责,还请安坐。”
陌青啸似乎没有起身的打算,陌青吟近身拍了拍他的肩头,低声说道:“小啸,你先起来吧。好生奉茶,不可轻慢了贵客,谢过一事稍后再言。”
陌青啸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躬身合手揖礼,“恭请圣使与烈先生上座,体谅小民的举止唐突。”
一众人总算坐定,烈如清望向炉火边烧水洗盏的陌青啸,说道:“陌少主身上带着伤,多有不便,煮水奉茶不妨让小徒代劳。”
烈玉辰正要起身,被陌青啸止住:“哪有让客人奉茶的道理!烈先生请宽心,这点伤不妨事。”
烈玉辰纳闷地问道:“昨晚,你们声称自有疗伤之法。经过一日,身上的伤怎么未见好转?”
陌青吟一边拨弄香炉,一边解释道:“烈先生,知秋公子,小啸这孩子心气过高,将天试榜名看得太重。为了争夺头甲之名,着实煞费苦心,却轻视了良善仁义,累及两位烈小公子白白承受伤痛,委实不该!昨晚,我罚他在雪地跪了一夜,好教他长长记性。”
烈玉辰禁不住一声惊呼:“跪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