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烈如秋沉默不言,齐予安又问:“冒昧地问一句,你身边的这具阴尸是从何处弄来的?”
烈如秋再惊,联想到齐予安探究的目光,想到某种可能,不禁将掌心里的人儿拽得更紧。
仍是没有得到回应,齐予安反而生出一丝慌乱,收回目光侧过身去,急急吸纳数息,沉声问道:“是不是暮宗山?”
这一问,齐予安的猜测昭然若揭。烈如秋觉察到沐天落的手一抖,立即朗声否认:“不是!”
“不是?”齐予安猛然回过头,紧紧地瞪着沐天落,似乎要将仙人玉倛看出一个洞来。“我记得在望旸庄园时,你曾自认是某个人的知己。这一路上危机四伏,你却时时将这具阴尸护在身边。你本是出身名门正派,怎么会突然热衷于邪魔外道?还有一事,在青云宴上你突然来找我,说是要我助你救一个人,这不得不让人产生联想……”
烈如秋有点发虚,喝道:“且打住你的胡思乱想吧!你不是应该禁居在祖籍故居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关心这些事情,你就不怕给家族再添罪名吗?”
“呵!说到禁居,烈公子不是一样吗?私自离开禁足之地,这个要怎么论呢?”
烈如秋眼珠一转,严肃地说道:“我是奉了天君圣主的密令,前往一个特别重要的地方。所以,齐公子还是不要挡道才好。”
“密令?”齐予安咧嘴冷笑,方才的小心谨慎顿时无影无踪,“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喽?是不是以为趁着天君不在,你就能胡作非为了?”
烈如秋揪住一点,反问道:“什么叫做不在?你知道天君去哪里了?”
齐予安似是有恃无恐,油腔滑调地调侃道:“他大概是因为畏惧剿魔大战,躲到某个角落里去了。”
烈如秋忍不住笑出声来,心想:那个家伙的脑袋里面哪会有畏惧二字?就算这个失去修为的肉身,又何曾有过畏惧?
不知不觉被烈如秋扯开了话题,齐予安有些愠怒,抽出身后的银斧掂在掌中,走近几步,低声言道:“烈公子,此时此地并无闲杂之人,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就问你一句,你的手上是不是有一枚天石?”
烈如秋两手一摊,答道:“你可得看清楚,我是两手空空。”
“这么说来,你是要我亲自验证了?”齐予安剑眉微扬,握紧了银斧。
烈如秋暗暗聚集气息,冷言:“你要打便打,啰唆什么?”
这时,沐天落总算有了一点反应,后退了几步,悄声言道:“你务必小心他的天罡之气,将圣光护住七经八脉,不要与之正面交锋。”
烈如秋依言催动心脉间的圣光,取出炽枫玉琴自信言道:“你就放心吧!今日我正好在他身上用一用新招式。”
“不行!”沐天落急切阻止道:“你不能在这个人身上用凝魂箭。”
“啊?为什么?”
烈如秋尚未得到答案,眼前银光乍现,刚猛的斧刃恰似疾风席卷而至,齐予安已然出手。
烈如秋只得收起炽枫,聚结赤光星域护住自己,打算先挡下这一击再说。却没料到,刃风临近时突然一分为二,一道依然劈向烈如秋,另一道竟是直指沐天落的面门。
那张仙人玉倛不是凡物,固然经得起刚猛的刃风,但是假面的束带经受不住应声而断,假面登时被掀至半空,露出下面的真容。
烈如秋想不到齐予安竟有如此心机,更没有想到这人居然有胆招惹所谓的阴尸。他倒不是担心齐予安会认出天弃,而是害怕沐天落露出与天君一样的容貌,那该如何解释?他心下一急,顾不上斧刃的杀意,转回身去。
这么一看,别说是齐予安惊得目瞪口呆,烈如秋亦是吓得不轻。
玉倛掩盖的哪里是一张脸,只见溢着一片寒秽的黑汁,骨肉模糊不清,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内,一对失神的眼眸直愣愣地瞪着,好似从修罗场爬出来的恶鬼……
烈如秋脱口惊呼:“天……天呐!”他一步跃过去,接住虚软的人儿搂在怀里,就势坐在地上,以神识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沐天落的气息摇摇欲坠,心绪还算平静,“妖毒被玉倛堵住,浸了满脸,哪知道会被他突然揭去……”
烈如秋一听,又气又急,甚至还有点儿好笑,“你该不是哭了吧?不然哪来的妖毒?要不要我说一声活该?瞧瞧你这模样,真是比鬼还像鬼!拜托你千万忍一忍,可别在这里昏睡过去了。”
“嗯。”沐天落死死地攥紧双拳,略带歉意地说道:“是不是吓到你了?你去把玉倛捡回来给我戴上吧……记得先戴上泫光甲。”
烈如秋将沐天落安顿妥当,这才转过目光看向齐予安。
齐予安将这二人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似乎还没有从惊悚的那一幕回过神来,满面的不敢置信。
烈如秋不免又为沐天落感到不值,他怎么会栽在这个人的手上?
“喂!”烈如秋极不客气地喝道:“你看也看过了,还待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想等着我请你喝酒啊?”
齐予安哼了一声,再次扬起手中的银斧,“俗话说得好:杀人偿命。本公子这就给你一个痛快!”
“到底是谁应该偿命?”烈如秋聚结星域迎上去,讥讽道:“还有一句俗话,你正应该好好听一听,叫做‘父债子偿’。”
齐予安目露凶光,大喝一声,雄浑的星辉凭空而至,刚猛的天罡之气萦绕于斧刃,银光闪闪仿若星海降临。
“咦?”烈如秋有些意外,“你居然聚星成功了?难怪这么嚣张……”
齐予安怒喝:“来呀!正好要你尝一尝爷爷的北斗星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