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不明就里,“茗音你打算怎么办?”
“预备!”我没时间跟他解释,直接下令,“跑!”
我向着白衣人直接冲过去。
他们立刻调转枪头瞄准我,“磅”的一声就开枪了。我左手催动斗气使出水龙斩,水属性斗气磅礴展开,裹挟住了那片喷射过来的火光,立刻蒸腾成滋滋的水汽。被水斗气减速的钢珠继续飞过来,噼里啪啦打在我身上,虽然消减了威力,还是疼得我想吱哇跳脚。
好在这种疼痛还在可忍受范围内,我已经扑到了一个白衣人面前,抬起一脚踹向他,把他踹得往后一仰。但他立刻又稳住身体正回来,抬起枪管就要敲我的头。
我没想到他回击这么快,抬起手臂挡了一下,脚下一个趔趄,好在没摔下去,拽着常乐从扇形包围圈冲出去了。
妈的,这群人至少也是斗师实力,要是个斗者我一脚就踹开了。还配备了火枪这么逆天的武器,简直过分!幸好我的水斗气能够和火药弹对冲降低威力,要不然刚才那迎面一枪我就能变成筛子。刚才敲的那一下也让我手臂生疼,万幸没把我骨头敲断。
常乐已经吓得脸都白了,哇哇地大叫。
我原本以为他们马上就要放枪,但是没有如约而至的枪声。我抓紧时间继续往树林跑,白衣人很快追上来。这里是一段下坡路,从高往低处压制射击的话,我肯定吃不消,只能尽快离开这里。
“磅!”
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我完全没有准备,回身匆忙间使出水龙斩挡下火枪弹。但这一下我和常乐就脱了手,他整个人往下一扑,没稳住,摔在地上就往下滚。
“常乐!”我失声喊他。他已经“哇啊啊啊啊”地叫着滚下去了。我想去拦住他,背后又是一声枪响,我大骂一声,水龙斩全力催动,挡下这一枪。连续发动高阶斗技,我的斗气很快就撑不住了,再来一枪我也得上西天,于是不再逞强,扭头就跑,去追常乐。
常乐已经滚不见了,只有这几个小白鸟在后面追着我咬。可恨啊,要是审判裁决还在手上,哪里轮得到你们和我叫板!
不过审判裁决能对付火枪吗?我还真没底。
记得以前看过很多电影,主角和反派追逐战,主角利用地形优势躲避枪击,顺便还击。可我手里没有能还击的武器,如果近身我还能拼一下格斗,距离拉远我就真没办法了。
下坡路很不好走,跑得快了怕摔,跑慢了怕被追上。这群小白鸟咬我咬得紧,我还要担心那个不知道滚哪里去了的常乐。
我怎么总是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跑着跑着忽然面前的路消失了,我大叫一声不好,已经控制不住脚步,整个往前一扑。面前是一个至少十米高的断层,底下是茂密的树林,我惨叫一声从空中摔下去,只能勉强控制住身体蜷起来减少受伤范围。
这底下的树很高,我一路往下摔噼里啪啦撞断了好多树枝,做足了缓冲,这才啪叽一声拍在地上。只不过这高度还是太高,这么摔一下拍得我整个人都蒙了。
过了好久我才回身,慢慢爬起来检查伤势,还好,手脚都没断。不过断了几根骨头就说不好了。
这么一下子摔下来,那群小白鸟也被我甩掉了,他们还要绕远路才能下来。只是不知道常乐去了哪里,是不是也摔下来了。
我忍着浑身的痛起身,勉强迈步往前走。
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方向可言了,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走才能回去,是去泾瀞町还是回琦玉城我也拿不准主意。回白河肯定会死,那群人已经把我们牺牲掉了,就算回去,下场肯定也是被抓回去送官。
妈的,真该听占卜师的话。我为什么非要到这种鬼地方来!
我忽然看到一个奇怪的东西,于是停下脚,远远打量。那不知道是个什么,一团东西摊在地上,灰灰红红一片。我走进去查看,忽然一股血直飚头顶。
那是大狸。他浑身上下不知道中了多少枪,又从高处掉下来,浑身骨头都摔断了,整个人不成人形。还有骨茬从烂肉里刺出来。
原来他也没逃掉。亏他当时跑那么快,竟然死得最早。中了枪不说,还从上面摔下来,比我还惨。
我不知道现在该不该笑,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远处传来脚步声,越跑越近,我赶紧转身离开,可是刚才那一下摔得不轻,已经使不出多少力气了,只能往一棵比较粗的树背后躲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十米,八米,五米……再靠近肯定就发现我了。
忽然听见一个人说了什么,大约是东瀛话,我听不懂。从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好像是大狸的尸体附近。
我听见拔刀的声音,然后嚓的一声。我心道妈呀,这是把大狸的头摘下来了,他们要拿去交差吗?要是死在这里,连全尸都不剩啊。
他们继续往我这边走过来,我极力调动斗气,一边治愈内伤,一边提气预备战斗。我可不想死在这里,就算要死,也不能让他们有割我头的机会。
忽然他们又停下了脚步。
其中一个大喊了一句,什么“大咧”什么什么的。
我要是早知道会来这里,至少学一点东瀛话,也不至于什么都听不懂了。反正他们没有继续往我这边来,应该是好事吧?
那些人继续叫。忽然一个人惊叫一声什么卡卡多吉,还是拉拉多吉,然后脚步声慌张起来。
“磅!”
忽然一声枪响,不是对着我这边放的,而是对着别的方向。
对着一个未知的目标,二话不说直接开枪?是遇到了什么?危险的敌人?还是其他逃犯?难道是常乐?
身下的地面忽然震动起来,庞大的力量向着那群人那边汇聚,忽然一声“轰”的震响,我身下如地震一样剧烈震动,差点把我给掀倒,紧接着是连着好几声惨叫。惨叫平息后,只听见一个慌慌张张的脚步声撒拉撒拉跑远了。
我靠,好像是来了个更恐怖的东西啊。
该死的,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衰神附身,该来的躲也躲不了,我深吸一口气,背靠着树站起来,想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才扭头就一惊,来人竟然就在我不远处站着。
那个人很高,一头白发如瀑,头上还有赤色的角。他看着那几个人逃走的方向,一双眼睛是金色的,眼白却是漆黑,脸上也有赤色的棱角,看上去格外妖异。他穿着铠甲,没有右臂,左手是赤红色,紫黑色的妖气萦绕在他周身。
这就是……东瀛的妖怪吗?
他转头,看向我,金色的眼睛里读不出任何情绪。
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在迷雾树林里见到的,就是这个家伙。
我居然真的遇到了妖怪,还撞了两次。他没有吃我没有要我的命,反而还救了我。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可才笑一下,胸口就刺痛起来,我赶紧捂着胸口。
他仍站在那里看着我,收起了那些氤氲的紫黑色妖气。
我慢慢吐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习惯性对他说,“多谢救命之恩。”才说完我就想起来,他是东瀛妖怪,听得懂大陆话才有鬼了。于是放弃了和他交流的打算。
对了,我要把脚环还给他。我忍着痛哆嗦着从纳戒里招出脚环,伸出手递向他,“这个是你的吧?”
他好像有点意外的样子,不知道是听懂了我的话,还是意外我居然敢跟他搭话,又或者我会拿出这么个东西。
他向我走过来,伸出手拿过脚环,捏在手里。看样子这个东西真的是他的。我低下头看,他一双赤脚上满是不知刺青还是妖纹,指甲也是黑色。那天他匆忙逃走,落下了这个脚环。我想着他戴着脚环走路时丁零当啷的模样,搞不好还会让人以为是个姑娘。
他不说话,反正说了我也听不懂。那双妖眼冰冷到没有感情,却唯独没有杀意。我抬起头和他对视,这身高差让我很有压迫感,忍不住想退两步。
两个异乡人这么站着,尴尬得很。于是我慢慢转身,对着他挥了挥手,“物归原主,我也不亏欠你啦。有缘再见吧。”说完就捂着胸口往前走。
他没有要追上来或者取我狗命的意思。走出去老远后,我听见铃铛叮铃,却是往远处离去。回头看时,那个妖怪已经不见了。
现在去哪里比较好?也许我应该考虑回港口,然后搭船回大陆。可是我没有找到常乐,有点不放心他。还是再去找找吧。
找到他又能怎么样?他是逃命到东瀛来的,肯定不会轻易回去。也许他会去投奔他妈妈,那也算是一条出路。可他要是有线索,也不至于跟着偷渡的人来东瀛吧?我要是继续留在这里帮他找,就不能回去。
占卜师说过,我会遭遇一场背叛,发生一件很悲惨的事情。目前来看确实是一场背叛,我和常乐,还有大狸都被当做羔羊献祭了。但这远远没有到悲惨的地步,至少目前我没有感觉到悲伤。亲眼看着大狸的死的确让人不安,还有那几个白衣人把他……还是别想了。至少现在我还活着。
趁现在离开,也许还有得挽回?
“茗音!”
远远的传来常乐的声音,我赶忙去找声音的方向。就看见常乐从很远的一个陡坡上滑下来,往我这边跑,边跑边嚷,“茗音你没事吧!”
我赶紧迎上去,“你小子没死啊!”
常乐面有春色,情绪非常激动的样子,抓着我的手就说,“我没事!我碰到……碰到熟人了!”
熟人?这地方有他的熟人?
常乐继续说,“他从检非违使手里救了我,还答应带我去他们那里!我说一定要带上你,他也同意了!”
“你说的他是谁?”我没他那么兴奋,如今搞不清楚状况,得先抓重点问他。
“就在那边!”他说着,朝来的方向挥了挥手。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那里站着两个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