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二哥一个覆身压下,挑着指尖解了那丫头颈后的红绳,就要埋下头去…突然听得一声猫叫,见有人来,袜铲兜留,纷纷和羞走。
自此东窗后,闵炎凉在母亲的鞭打和教条下,不仅对清儿分外疏远了,连沈橘也戚戚然见不着几面了。
而清儿非但没有对她二哥男化女妆的怪癖行径深感厌恶,反倒是娇花照水的更一抹眼红了。时至今日依然如此。
“咳——”这时,插屏后面传来一男子的清嗓声。
对其并不陌生的清儿听了,悠然地转过身来,望着插屏道,“既然人都走了,出来吧。”
只见插屏后面落落走出一华贵公子,虽不及闵炎凉那般形容出众,古朴沉郁;可他一袭雪白的直襟长袍,配上一张俊美的脸,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好不雅致。
“为我二哥抱不平的事儿…”清儿就着自己那碗还没来得及喝的茶,捧到青年男子面前,轻吐了句,“谢了。”
“嗨,这有什么。”青年男子不值一提道,“不过就是教训一个卖力气吃饭的伙计罢了,能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能得到清儿小姐的青睐,才是小生…此生最大的所求。”说完伸手接过茶碗,指尖在清儿手上稍轻挑地触碰了下。
“张敬生!”清儿郑重地嗔了他一声,一收手上的茶碗,“砰”地撴到竖几上,告诫道,“别以为替我办了件顺心的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想当初你三番两次的对我求亲不成,无奈苦求着我在后院见了一面,说什么一面之后再无来往。怎的?如今我托你办成件小事儿了,一得意起来,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啊?”说着一低眼睑,冲他雪白袍上的泥泞道,“竟敢翻墙摸院的,想直奔我闺房了?”
“呦,瞧清儿小姐这话说的。”被识破来意的张敬生自知失了礼数,无奈赔笑道,“我,我这不是急着来见你一面嘛。”
“行了。”听着这些油腻的话,清儿面朝厅门,眉眼朝外一送,“天色也不早了,面也见了,你可以走了。”
“这不,茶还没喝上一口呢。”难得来上这么一回,张敬生岂是轻易走了的,忙一个疾步朝着红木椅坐了下来,也不拘着,端起手旁的茶碗就要送入口,不料瞧着边上还有一碗被牛饮了大半的茶。想想同样是喝茶,若清儿对自己有对她二哥一半的体贴跟殷情,自己睡死了都会笑醒,瞬间只觉手上的茶不香了,咂了两口便闷了盖儿,对着清儿索然无味道,“我倒挺羡慕你二哥的。不过,更多是嫉妒。”
“胡诌什么呢?”见他厚着脸皮不走,又口出此言,清儿意外地瞧着他,“你都没见过我二哥几面,哪儿冒出这些羡慕、嫉妒的陈词滥调。”说着上前一把夺了他手上的茶碗,“这是茶不是酒,别一喝多了就不知自己在哪儿?这可是姑奶奶的地盘儿。”随手将茶碗一放,半催半警醒道:“这面也见了,茶也喝了…再不走,要是被人瞧见了,反正横竖没一句好话。你不要脸,姑奶奶我还要呢。”
“管他好话不好话的,我能这个样子来,自然就没在乎过这些。若是真能传出个你嫁我娶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看着清儿戏谑里带着一丝认真,张敬生满脑子里净幻想着她跟自己拜了堂成了亲后小媳妇儿样地叨叨着自己,就像方才她对她二哥那样…嘴角微微一扬,由心地吐露了句,“真的,我真挺羡慕嫉妒你二哥的。”
对于张敬生那些耍嘴皮子的话,清儿素来听得多了,就没想着搭理他,可他一再提及到自己的二哥,便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问:“那你倒说说,我二哥哪儿让你这般白眉赤眼了?”
她话一出口,张敬生则不急不慢地道:“你二哥被人胡诌乱谤挨了拳头,你便让我带人以牙还牙还了回去;你二哥受伤,你便心疼;你二哥衣裳陈旧,你便操之过急。”
“就连这茶…”张敬生说着端起茶碗咂了口,就事论事道:“你不顾你二哥的推辞,左右想着方儿的将他留了下来。可我呢?这茶还一口还没喝的,就急着抰我出去。同你二哥相比,我只怕连碗茶都配不得吃。甚至…连盒胭脂都不如。”说着放下茶碗,从袖筒里抽出一盒胭脂来,“此番来,我便是想告诉你,这是最后一回送你了。”说完有些不甘地放在了茶碗旁边。
最后一回?清儿拿起胭脂盒正迟疑酝酿什么的时候,张敬生突然一起身,道:“家里指了婚事,反正你也不钟意于我,各自安好吧。”说完就急着朝外走。
“慢着。”听完他一番陈词感慨,清儿多少有些触动。念他这两年来,多次派人到府上提亲送礼不求回报,着实令人动容几分。即便自己虽都一一回绝,可也耐不住他隔三差五的有了什么稀奇的玩意儿老往后院送。当然,其中胭脂当属最多。他能摸清一二自己的喜好,算得是个有心痴情之人。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纵他振振有词地说的头头是道,有些事还是要澄清说明了的好,免得被人破世俗的嚼了舌根误会了去。
于是清儿正了正身姿,昂首玉步地走到张敬生身前,捋清道:“我左右不过两个哥哥,撇去已故的大哥,如今就剩下二哥这么一个哥哥了。我这个做妹妹的不对她上上心,还指望有别的兄弟姊妹吗?”
“可你二哥不是已然娶了亲嘛。有你二嫂在,还需得着别的兄弟姊妹?”她叫住自己原是说这事,初听来是这么个理,可不知为何,张敬生总觉得有那么丝丝的别扭,即便是带血亲的关系,还是忍不住呛了句,“你这亲手亲为的,未免也太上心了点。”
“又胡诌什么呢你!”见他存疑难消,清儿实忍不住想抬手拍他一把,忽又想到什么,一个顺手拉了他矮下身来,附耳低语说了几句。
“什么?!”张敬生当即吃惊道,“那药别说男子吃了如驴打滚,女子也…”
话未说完便被清儿用手帕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