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方懿圆自然是知道这孩子不可能是闵炎凉的,且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可好好的一大姑娘,别说是在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就是到了外面,那也是个姑奶奶不应,谁也别来沾边儿主,这…怎么就随随便便地上了哪个贼人的套儿了呢?方懿圆不及细想,一面让张采繁继续装不知情地接着打听,一面自行回房后将两兄妹的关系及那日闵炎凉于“风月楼”中中药的前前后后详捋了一遍。
翌日,在让知言从柜子里抱了几套新衣裳给小六子后,她便又向小六子追问了一些事发当日时的景况,静了一时,方趋步出去了。
“哎呀小姐,这些粗活儿都是由我们下人做的,哪能让您受累呀?”看着方懿圆一拎桌上的补品抬脚就要出去,知言忙用胳膊肘磕了下旁的小六子,“得了便宜还不卖乖,愣着干嘛,快去接着呀,真是没眼力见儿!”
“诶诶!”还沉浸在喜悦中的小六子一回神后麻利又爱惜地将新衣裳往旁的竖几上轻轻一搁,小跑了过去道:“二少奶奶,二少爷不在,这不有我呢嘛。男人们干的活儿,哪是您做的。快,都放着我来!”说着也不顾方懿圆的百般推辞,一个劲儿全揽了过来。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清儿之事还没弄清、清儿本人还未做出决定前,方懿圆自是不宜走漏风声。所以,她本是打算独自携礼前去探望的,怎奈不知情的知言又好心办坏事的横了一个小六子过来…见推辞不过,得,那便让他送一程吧。
“六子,方才…听你说二少爷打小就爱躲着三小姐,她能听我的话去风月楼里找她可比找着什么宝贝还稀奇。”方懿圆放缓着步子,边走边同他闲聊着,“按说老爷这房的子嗣就他们兄妹三人,少时大少爷一心痴迷武略骑射不喜与他们结伴为乐…那,他们兄妹二人更该是抱团儿要好才对呀,干嘛时至今日还老躲猫猫似的?”
“这…”听她问及这些,想到当初大太太警示过自己的话,小六子半为难半敷衍地道,“二少爷…以前也不尽是躲着三小姐,只是我那时候我还小呢…不,不清楚。”
“啧,二少奶奶问你话,你就照直了说呗。”听出他话里有话,跟在他身后的知言伸手一杵他的背道:“扭扭捏捏的,连个话都说不利索。我看,你也没个男人样儿!”
“说什么呢你!”小六子登时被她激得一顿脚,转身便冲口道:“指桑骂槐地说谁呢?谁没个男人样儿了?告诉你!骂我可以,骂二少爷…就不行!”
“嘿——我说是你家少爷了吗?”见他如今个儿高了嗓门儿也高,知言自是输人不输气势地叉着腰挺着背道:“怎么着,说你两句还不乐意呀?告诉你,别以为自个儿披了身儿主子的皮就真成个人了!你呀,离男人还远着呢。”又一抬手拍浆糊似的拍了他一把脑袋,“小屁孩儿。”
“嘿——我还就告诉你…”她这一拍再一激,小六子也不甘拜下风地回嘴道:“哼,我是不是个男人…你,早晚有一天得知道!不过,谁要说二少爷不是个男人…”小六子说着就见知言扬着一副“你说啊你说啊有本事你就说啊”的挑衅嘴脸,不禁气血一涌,心一横,势必要为他的二少爷正名道:“呵——实话告诉你,早在三年前我帮着清儿小姐上山寻猫时,就曾在后山的木屋外亲眼目睹过二少爷和小橘子姐姐处在一块儿好过。而且不止我看见了,清儿小姐也看见了。他们还…”
“够了!”听到这儿,方懿圆忽出声道:“六子,就到这儿吧。时候也不早了,快回去。”
“二、二少奶奶,我…”哎——以往二少爷那么含冤受屈时自己都未曾将这个秘密说出口,今儿怎么就当着二少奶奶的面脱口而出了呢?小六子卸了手上的东西后,自顾自的狠掌了下嘴,蔫头耷脑地走了。
“呸,说你没眼力见儿…”面着他的背影,知言啐了句,“该看的不看,不该看的…比谁都清楚!小心针眼儿一长长三年!”
“行了!你也回去!”方懿圆拎起地上的东西,“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再拿小六子开涮!还有,刚刚发生的事,在你姑爷面前一个字也不许提!听到了没?”
“小姐,我…”知言欲想说点什么再走,谁知刚一转身,方懿圆便又凝声一喝:“回来!”
转脸间,只见知言又水灵灵地一笑,无奈方懿圆敛眉柔了丝语气道:“小六子是打小跟着你姑爷长大的。男人间的情谊重。你方才无意逼他说出了那些打死他也不会说出口的宅门里子的话,他心里一定难过内疚极了。你不是老嫌他小、长不大吗?回去后,捡些好听的,好好儿哄哄。”
“小姐——”见她喝回自己原来是说这些,免及她脸上再增阴云,知言小心地试探着嘀咕道:“那他之前说的那些姑爷和沈丫头的事,您…就真的一点儿不介意嘛?”
“什么、介意?”方懿圆零碎地听着,不由将视线移到了院里的那颗连理柏上,无声望想了会儿后,低吟道:“实不相瞒,同样是在后山木屋,那一夜…我把心都扒给她了。”
“可…”不想知言听得牙根儿都犯酸地一翻白眼,“扒给姑爷的不止你一人。男人啊,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偷腥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