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过留名,雁过留声罢了。”方懿圆轻叹了口气道,“如今‘沈橘’二字已不过是个名头,我又何意与一个死人相争呢。再者,她入府在前,即便和你姑爷有个什么,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何况,你姑爷到底是在木屋里哪回长大成的人…我,最清楚!”
“哈?难不成姑爷他也是…”细细一品后,知言当即抚掌一笑道,“和小姐您一样,也是新娘子上轿头一回!”
“好啦。”方懿圆眼神不否认地看着她道:“是姐妹,我才同你说这些。不过,你和小六子的事,我没有想要强行撮合的意思。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只是觉着能踏踏实实跟着你姑爷的人,该也是个心干净的。纵观这样的世道,这样的男子…已经不多了。回去好好考虑吧。”说完这才转身离了去。
“嘁,没看到他拿着你赏的衣裳有多爱慕难舍呀!成天还一口一个‘二少奶奶’地叫,眼里哪儿还有我!”知言自顾自地嗔叨了会儿,也转身去了。
南苑是座独立的院落,平日除了二太太常来走访外,就鲜少有哪个熟门熟路的亲眷前来踏足。所以,就更别提哪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了。
一见方懿圆两手不得闲地拎着东西跨院进了来,正站在院墙边负责监工的平儿先是热切地招呼了她声“二少奶奶”,后又扭头对敲敲打打嘈杂声中的仆役们道:“都给我砌高砌夯实喽!要是院儿里再嘣出个来路不明的脏东西,可就别怪咱姑娘事先允诺的十倍赏银一个子儿也别结!”
“呦,这是院儿里进贼啦?”看着仆役们一个个汲汲忙忙的忙得不可开交,方懿圆上前趣道。
“可不呢嘛。”平儿一施礼后接了她手上的东西,引着她边往里走边叙着话道:“您不知道二少奶奶,清儿小姐近来身子抱恙,是吃吃不好,睡睡不好,还老恶心倒胃。非但不听我的劝去找个大夫来看看,还一味的让我到外面随便抓些闹胃疼的药来对付对付…这家不行就换别家。看着她日较一日地吐得厉害,这不,我昨儿个一把张神医请来号了脉,还没开方呢,她当天夜里就能吃能睡了。呵,这张神医可真神!”
“那…一大早的修葺院墙做什么?”听她说了这么多,方懿圆扯回正题,“还砌得越高越好。”
“哦。”平儿恍然道,“小姐昨儿个夜里是能吃能睡了,可谁又知今儿一早,她非说什么昨儿半夜里屋里摸进来一个人影,是脏东西!硬要我差人把院儿里的四壁都加高加固!”
“脏东西?”结合着昨日张采繁的说辞,莫非和孩子的亲爹有关?可又一想着闵炎凉平日就邋里邋遢惯了的样儿…嗯,确实挺脏的。方懿圆不动声色地问着:“那你可知你家小姐近来有跟什么人接触?或者说…有见过谁?”
“这…近日嘛…”平儿低着脑袋追溯着道,“好像除了上回和她一起去过风月楼外的张公子,并无接见过谁。”
“张公子?”方懿圆攒眉想了想,试着提道:“是二太太素日口中那个踏破了门槛一心想要求娶清儿的求婚未遂者——张敬生张公子吗?”
“对对对,是他!”平儿肯定着,可是很快又否认道:“不过,张公子已有好阵子没来了。即便来,也是走后院来,断不会如贼摸私地翻墙进来!”
呵,后院都走了,还差一个翻墙吗?方懿圆心里渐渐有了突破口。
“二少奶奶,您先喝口茶憩上会儿,我这就去请我家小姐。”两人进了厅,平儿先是让小丫头们端来茶水招呼着,而后福礼退下了。
方懿圆不是第一次来,可再一见到这厅内不管陈置摆设还是品味格调哪哪儿都贴合极了闵炎凉时,不知怎的,莫名的,一种别样的心绪萦上心头。
“喵——”她正左等右等地想着时,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忽出现在视线内,是和“玲珑”一样大的双生子,看它四脚跃跃地在虎扑着什么,嘴也红红的,似偷吃了什么丹砂脂粉般,好不可爱。
“嘿——可算让我逮着你了。”不多时,只见一小丫鬟从屏风后头出来找准时机一个箭步便抱猫而起,举高着念叨着:“说了多少回了,不许偷吃清儿小姐的胭脂!你看你,满嘴喷火的…当你是小的时候的二少爷呀!”
“你说这胭脂是清儿小姐的?”听她这么说,方懿圆缓身过去捡起地上的胭脂盒,端详了番后这不和自己屋那个一模一样嘛,浅思了会儿,又抬头看了看知言口中的那只偷腥的猫,这两兄妹…搞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