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把贼人带到时,闵炎凉已降降地跪到了一边。
许是昨儿个夜里闹的动静太大,天才刚泛起一阵鱼肚白,老夫人就给惊动着来了。同她一起来的还有二太太梁氏。
“娘。”闵连州忙从梁氏手中搀过她,扶她到一边的太师椅坐了,又让门外的桃李进来接了拄拐。
“我呢,就是过来看看。看看你昨儿个老大半夜的一回来,不抓儿子也不抓孙子的,到底抓了个什么贼。”显然,老夫人已在梁氏那打听了些昨夜的索细。老态龙钟地坐下后,看了看堂中央跪着的一袭黑衣怎么都不肯抬起头来的贼,又看了看一旁一跪一立的小俩口,心有一丝内疚地对闵炎凉道:“炎凉啊,玉的事,你别怪你爹,也是奶奶那天一时老糊涂了,忘了同你和懿儿说那玉里头的…”
“奶奶。”方懿圆截道:“娘…她昨儿个夜里都告诉我了,爹也都知道。重要的东西没丢,都在这佛牌里呢。”说着把佛牌恭敬地逞到老夫人跟前过了眼,“只是…炎凉自小戴到大的那块玉,给她霍霍着烧没了。”
“什么?烧了!他问也没一句的就给烧了?”老夫人推手回去让方懿圆把佛牌收好,一转脸便指着闵炎凉好不想劈头盖脸地骂一顿,可念及她也未知情,加上外头熙熙攘攘的又围拢来了好些人,便又只好转骂作嗔地道:“好好儿跪着吧你!今儿个要不是有懿儿在,替你开脱了此事。若我要不来,有你爹鞭子下好受的!”
“奶奶,我…”闵炎凉欲言又止,只得受教地向方懿圆靠拢了些,一抬手,轻扯了下她的裙摆,从牙缝里挤出句:“谢谢你。”就捡了地上方才自己撇下的残饼,拍拍后,递与方懿圆,想让她帮自己收好,一会儿完事后再吃…毕竟浪费于她而言简直和穷奢极侈一样可耻。
方懿圆看她献宝似的递来,还以为是在酬谢自己呢…沾灰带土的,轻笑着嗔道:“谁要吃你的狗剩!”便拿帕子包了,递了桃李。
“咳咳——”瞧着俩人还打起情、骂起俏来了,闵连舟肃静地清了下嗓,让贵叔想辙支楞起那贼人的头,待看问清了再决意要不要送官。
贵叔得令,便在众小厮中看到了膂力过人的元阿吉,心下大喜,脸上也挂不住的开心。
“贵叔,我见义仓那边忙完了,一时也要不了那么多工,便把元阿吉招了府来当差。”方懿圆见之释道:“想来府里要有个什么重活儿的,兴许能帮的上。”
“那感情好啊。”贵叔见这个犟驴宛宛转转的还是回了来,点头很是赞同地道:“瞧,这不就帮上派上用场了嘛。”
很快,在元阿吉的蛮力下,那贼人被强掰起了头。
“呦,这怎么穿得一身黑,脸还刷得跟包公似的。”难怪那贼不肯抬头亮脸,原来除了睁着的两只眼睛能辨物,便无处可辨了,老夫人咥然一笑道:“难怪昨儿个夜里没人认出来。不过既然当了这贼,又怕人认…”老夫人好笑的不气反问道:“我们闵家到底是哪儿欠了你了,要何故于此呢?”
“没错!你们闵家就是欠了我!”突然,只见那贼挣挫着高昂道:“想我堂堂一七尺男儿,在裕州城要什么没有!没想到,一颗七窍玲珑心…竟全被你们三小姐给偷了去!”
“呵,原来还是个被偷了心的贼!”闵连州见他不为财反为情来,嗟笑着吩咐道:“来啊——拿水来给我泼净了他。我倒要看看什么贼不拿一针一线,偏把一颗不死的贼心落在这儿盯死了我府上的三小姐!”
“啊——是张公子。”待水泼颜露后,首先惊呼的是梁氏。她知道张敬生早就对清儿青睐已久,却不曾想他能一往情深到这个份儿上…还自毁其容的化装成这般…忙让元阿吉为其松了绑,又央退了外面一众围观的人。
闵连州知他是裕州城鼎鼎盛名且富甲一方的大财主张贯、张员外之子,又曾托媒到府上求亲过好几次,可奈何清儿横竖里外是哪儿瞧不上,每每一说完亲,脸上都写着八百个不愿意呢。没办法,他这个当爹的再是想把自己的爱女嫁出去,叵耐左右说不动、也劝不过,便只好同梁氏一样睁只眼闭只眼的爱谁谁了。
“伯父,我知你和家父素来私交甚好,您就念及我对清儿小姐一片痴心的份儿上,让我娶了她吧!”一松了绑,张敬生就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兀笃笃地一跪,拜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