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甫得清清天亮,正起了大早的方懿圆于前厅用完早膳后,稍作收拾,就要如约赴衙而去。
“欸——”只见差点起晚、强睁着睡眼、衣不整鞋未穿的闵炎凉,一路疾风扯火地跑来,刚一开口,却也是喉咙里能扯出火来,“等等!”边一捧旁饭桌上的水壶猛灌。
“哎呀!怎的又不穿鞋?仔细了凉从脚上起。”随之,忙不迭跟在她身后的桃李一步一碎地拎着她的行头走来,先是对方懿圆一福,之后便扯着闵炎凉给她整上齐下地归补着,边数落道:“你说你也是,一个晚上的功夫,嗓子还怎的哑了?一大早的还睡着也不知在鬼念鬼念些什么?得。”说着打方懿圆一望,“能不把二少奶奶吵给醒起了个大早吗?”
“我……”闵炎凉刚一扯动公鸭嗓,方懿圆就全看在眼里地道:“不怪她,我也是今儿个有事。”见闵炎凉骤舒眉头又舒一口气,便又为着昨儿个夜里的事,话锋一转:“可若真要怪,那也只能怪我们做女人的不过就是想夜深人静时听点儿枕边人巴心头的好话。可惜——”说着一眼入闵炎凉魂道:“没一句深得我心!”
“你呀,都说些什么了?”见方懿圆的不满一下全挂了脸上,桃李私轻问着闵炎凉。
“我……”闵炎凉才瓮出声,一旁竖耳朵听了一大早方懿圆衔趣的知言忙抢笑道:“他呀,给我们小姐念了一夜经!”
说完,除了当事的俩人外,在场的无不频频低笑莞尔。
“嘁,成亲了这么久女人都不会哄,你这也太随便了吧。”连桃李抻着抻着她的肩都笑忍不住地顺手拍了她把,“既然脑子里能想那么多,就不能想点儿别的?”
“是,是她说随便的!”闵炎凉含冤硬挤出声道。
“那,你就念一夜?”桃李翻眼压声问着。
闵炎凉拽拽胸前的玉锁牌,终于可以不用那么费力地小声道:“你不知道,她昨儿夜里喝了酒。那就劲儿上来,精神头儿好得跟武松打虎没两样。我一停,她便拽。你看你看……”说着把脖子上的拽痕漏了桃李看,“要敢停,可不小命儿都没了。”
“呦,还真是。”桃李心疼地用指腹在上面掠了掠。
“不止呢,身上还有好多。”闵炎凉又浑身找地扒拉着。
“咳、咳——”瞅着两个光天化日下竟旁若无人地私相看看这看看那,知言一瞥方懿圆愈发无光的双眸后,还真敢当着自家小姐有什么!于是清嗓子眼儿、没好嗓子眼儿地提醒道,“我们……要走了。你们,好自为之!”
“知言,去,把桌上的那小碗端给姑爷。”走前,方懿圆吩咐了句。
“这……什么呀?”看着知言端来碗白细粉末状的东西,闵炎凉沾了些儿于指尖捻了捻,哑声问着。
“绿豆粉,护心的。”知言拿下巴一点她久伤未愈的心口,“专护你这小人夺君子之腹之心。一天尽想着我家小姐的不是,没念着她的好。”
说话间,方懿圆已然自顾自出去了。
“欸?我怎么没念着她的好?”见方懿圆无影,闵炎凉忙一口含入嘴就水囫囵吞了,箭找靶一样冲出去,拉着方懿圆扯嗓急心道:“带,带上我,我也去!”
“你——”方懿圆乍停在要迈出的二门,回身晃眼看了看闵炎凉,“你去干什么?”又嫌看着她还挂在嘴角边的白沫儿,“比干无心问当官狐狸的白菜价要不要吗?你有几个心眼子逃得过他们,够他们挖的?不想活了你是!”提裙欲去。
“我,我知道你有办法!”闵炎凉忙又拽住她,指指自己的眼后,哑得不行道:“昨儿个夜里就跳个没完,又断断续续像梦爹那样梦了些不好的……我,我想亲自把六子带回来,不然……不然我不放心。”
“不放心?”见她算是梦怕了,方懿圆倒没想那么多的轻云掠过,随口乱侃:“那就是连信我的心都没了。心没了,就是活不了了。你回去吧,怎么着死家里也比死外面的好。”
“懿儿!”可正因如此,闵炎凉却是无比地认真道,“你就最后再帮我一次好不好?”接着又开始嘚吧嘚嘚吧嘚的念经似的扯着快拔光了毛的公鸭嗓把方懿圆的好算是念了个尽。
但,依是没有一句念到方懿圆的心巴上。
“够了。”方懿圆一抽冷气一闭眼,懒得再听地反手一指:“快,回去!”
“不!你带我去!”说着,闵炎凉没辄地直怼到方懿圆近前,也一抽冷气一闭眼,便豁出去地学着昨夜方懿圆树袋熊那样吊紧了她的身子,埋脸在她肩窝拱拱着嘟囔道:“你带我去带我去嘛……”
“闵炎凉!”方懿圆一下像真是给狗皮膏药黏上了般,动弹又哭笑不得,一指头也变了拳头。豁出口气,耐心斟酌着开了个口子道:“想要出去是吧?好,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见闵炎凉轧然止住眼睛放了亮,“哄我。”而且还要快的给提示地挺挺假肚抚了抚。
……原来她昨夜一直都清醒着,到头来孩子孩子还是孩子!自己虽不想那茬了,可左右一命是一命,成不成还两说呢。不一时,闵炎凉便勘破虚实地一改昨夜的口,尽力哈喇着嗓子,哄道:“好,我只要六子能平安回来,我什么都依你!你要生便生。”
“生,生什么?”未想方懿圆竟听得个模棱两可、中心不中意地掏掏耳朵又弹弹指甲,“劳再说清楚些。既是你情我愿的事,那就别摆出一副我强你所难的样子。不然,到时候生了还以为是别家的呢。”又看看头顶上的日头不早了。
“我,我们的一家三口行了吧。”
“好,这可是你说的!”
最(醉)后,方懿圆究也是以身入局,诱敌制胜,反将军一醉解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