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知言投来的目光，方懿圆自是豁眼瞧见。敛目吟吟抒怀道：“人在哪里，心不一定在哪里。心在哪里，人就一定在哪里。”说着上前看着立马就楚河两界、忽不相干的两人，一笑。随即折柔稍沉了下脸道：“左右衙门也不远，你们一定要好好走下去。”一回头，“我们坐车！”

一听这话这口气！还未及桃李要言，闵炎凉就先劝退了她回去，之后又赶紧从她之前给的私出里拿银子套了匹马。

有些人，血里有风，天生注定要漂泊的。

一个丫鬟如何能将□□马骑得如此‘莫言千里愁杀路，一跃自有到来风’，直教人霜风醉拂，看杀啧啧；同时又恨望其项背，不识庐山真面目的尽情挥手自兹？

闵炎凉一回头，身后全是烂菜叶子猪下水：“去你丫的死了亲人赶投胎啊你！……”

好在赶在方懿圆前，她就提早到了。

“欸欸，那个骑马的妞儿，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会骑马了不起啊！快闪一边儿去，别挡了官老爷的道儿！”

闵炎凉老远的马都还没停稳呢，就被衙门口‘兵’字服带刀的差役给喝指着不敢孤身近前。

望着“裕州衙署”四个正雅圆融、迎阳熠熠生辉的鎏金大字，想到自己初来时还是因一时口舌而得罪了祁王，被其手下给头套麻袋的一左一右架了进去；如今再来，自己什么都还没说呢，就吃一闭门羹。天子衙门？哼，这是执政为民，心里装着老百姓，讲情理法的地方吗？要讲，怕也是只讲他们天家一家之言吧……

闵炎凉就这样嘘马如过路蝼蚁般停了远远一边，下马边抚着马鬃，边等着方懿圆他们到来的暗自咨嗟着。

“吁——”

少停，就看到自家的马车一停，知言正搀扶着方懿圆下马车，闵炎凉忙拍手整衣疾步过去，以身代劳接替了知言。哑着声陪小心地道：“夫人，小心！仔细了您脚下。”

见她离马而来，声气也似一路跑断了般，方懿圆受下的懒教多言地宽和道：“既来之则安之。记着，一会儿进去了一切有我，要想说就得学会先不说。”便又把之后一些大小事宜挑要紧的细数了一遍。

闵炎凉都点头称“是”。

“欸欸，怎么又是你？”见迎面走来一前一后明显身份悬殊又截然不同的二人，那小差对随行其后的闵炎凉拿眼先下菜碟地道，“有什么寻仇负气要告的，按规矩，先敲鸣冤鼓去，然后再打二十大板……”

“哦，是这样的差大哥。她是我的丫鬟，我是闵府上的二少奶奶。听闻府上前不久……”方懿圆正私下塞银、不急不缓自亮身份地说着，那小差一听“闵府上的二少奶奶”，忙分文不取，倒急一眼地道：“你说什么？你是闵家二少奶奶？”见方懿圆微一愣后自诩地点点头，“您稍等，我们老爷有交代。我这就去去就回。”便闪自己的身一边儿去了。

“嘁，狗眼看人低，什么草台班子这是！”瞧这反差！还差点白挨二十大板！闵炎凉埋首苦哼唧唧道。

方懿圆歪眼一瞪，这是把自己刚说的都忘了？压声回道：“那就只管演好你的生旦净末丑。”

须臾，就见那小差领着一个年纪四十上下、有些书卷气、自称是衙上汤师爷的清瘦男子出来，双方瞻礼问揖后，客气地引了二人进去。

“二少奶奶，还劳你们在此候上一候，我这就去请我家老爷。”到得主事厅，汤师爷招呼着就转过一道门进去了。

“哎，夫人，我，我……”可左等不见人来，右等也不见哪有好方便的去处，加上闵炎凉一大早又猛喝了好些水，便有些尿意地向方懿圆揪裙囧脸嚅唇道，“想那个了。”

方懿圆回眼瞧着，轻嗔道：“都说让你别来了，这会儿憋不住了吧？”

“夫人——”闵炎凉正告难时，斗巧府主升堂，咚咚牙鼓响，公吏两边排；阎王生死案，东岳摄魂台，“威——武——”差点儿当场没把闵炎凉吓尿了裤子。

“来者何人呐？报上名来！”但见师爷走进的门后威仪着走出另一个人。

方懿圆却是看着来者，“二，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