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木棍断为两截。
萧见瑄像没感觉一般,丝毫没有影响,甚至是更为迅猛地把长剑从脚底借力,横空握住,准确地刺进离她不到五步的黑衣刺客的心口之处。
随即,剑立刻被拔出。
血雾还没来得及落在地上,另一个刺客睁着眼睛,停住了逃跑的脚步,看向自己的心口。
一把长刀直刺进去。
众人似惊鸟,而萧见瑄的眸色是冷静的。极端冷静的手稳稳地再次抽出长剑。
萧见瑄不高兴地“啧”了两声,看着自己手上溅上的血,从衣袖里拽出一块帕子,使劲地擦了擦,还没擦完,镇抚司的锦衣卫就一批批地赶来了,把萧见瑄围成了一个圈。
萧见瑄看着好多鲜活的人,她的眸色已经不知不觉地变成了赤红。
章阶走近跟她说了一大堆,“六殿下,方才有人报官你无故杀人,虽然下官相信你肯定是无辜的,但是还是要请六殿下去镇抚司坐一坐,就是走个流程,喝杯茶。”
萧见瑄抿唇,镇抚司是大皇子的势力范围。
她要是今天被关进去了,出来的时候,指不定要背上什么黑锅。
萧见瑄摇头,“章大人说笑了,镇抚司的茶就不必了,这件事我会禀告父皇,镇抚司防卫不当,竟放刺客进入金陵,刺杀皇子。”
“这个说法,如何?”
章阶额角又憋又气,青筋显露。
“殿下,这件事情——”
萧见瑄打断,“章大人,这件事情你妥善不处理,我就只能自己动手处理了。”
“但到时候,传到父皇的耳中,就不知道是不是你,愿意听的。”
章阶最后黑着脸指挥着手底下的人,把刺客的尸体抬走了。
萧见瑄悠哉游哉地去草丛里找花灯去了。用手轻轻地扫了扫上面的草屑。
花灯最后的结局,还是送出去了。
萧见瑄看着满屋子的花灯,先是愣了愣,然后压不住心底雀跃地跑到裴淮身边。
“裴淮,裴淮——”
裴淮从厨房里探了探头,“我在这里。”
手上还拿着白面,面上也微微蹭着点白面,显得少有的呆气可爱。
“我的屋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花灯?”萧见瑄欢喜地看着她。
裴淮眼神轻飘地移向了别处,语气也不是很确定,像是在犹豫,“我看街上,每个人都有。”
每个人都有,所以——
“给你,这是我做的。”萧见瑄把手里的花灯放在裴淮的手心里。
裴淮的手很冰,但萧见瑄一点都没在意,甚至觉得裴淮的手这么冷,她的手这么热,正好可以一起取暖。
每个人都有,裴淮也想有。
花灯节的街上,热闹熙攘,小孩提着花灯,少女牵着情郎,萧见瑄把她的花灯送给了自己。
裴淮心底泛起涟漪,每一年花灯节,她总会忍不住想起娘亲,在裴淮的印象里,她从不待见父亲,也不愿意看见自己,每天只把自己关在安静的净室里,抄写经文,却会在花灯节那天做一桌子菜。
因此花灯节成了父亲和她最有盼望的一天。
娘亲会倚着木椅望着月亮,做着花灯,和裴淮说,“阿淮,你有一个姐姐。”
可是裴淮从未见过自己的姐姐,询问父亲的时候,父亲沉默很久,在她以为自己等不到答案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你娘亲病了,阿淮,帮父亲好好照顾娘亲。”
裴淮提起花灯,看起来不太完美的花灯,喜悦却从心底像烟花一般在黑色的夜绽放出璀璨,她另一只手几乎本能地扣住萧见瑄的头,反而听到了自己慌乱没有规律的心跳。
全身被裹上了一层轻雾的风,整个人飘然,又满足。就像爱吃糖的小孩子被送了一大块糖糕。
她趴在萧见瑄的脖颈,闷着声音,认真承诺,“萧见瑄,下一年我一定陪你过花灯节。”
萧见瑄被轻柔地捏住,听到裴淮的承诺,心情好到可以做很多个花灯。
乌云渐渐消散,明亮的清辉浮水一般落在两个人的身上。
萧见瑄注视着裴淮的眼睛。
漆黑的瞳色,此时生动得闪亮。果然眼睛亮晶晶,确实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萧见瑄开心地想,她的花灯才不丑。